【鄉居筆記】我的祕密基地

默子 |2011.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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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一直住在鄉下,對於周遭景致卻始終百看不厭。有一回,在隔壁小鎮的郊外,覓得一處桃花源似的勝地;一個半天然、半人工開挖的大池塘,是鄰近農人引水灌溉的源頭。我悠閒地漫步池塘邊,池邊果樹花開正盛,桑椹果實豐碩多汁,只知栽種無暇收成的村人,大方任由來客採食。此時,我忽然望見一個深不見底的涵洞,腦子裡出現熟悉的景像,時序一下子回到四十年前。

對沒錢買新奇玩具的鄉下孩子而言,辦家家酒、爬樹、躲貓貓、跳房子等遊戲就夠好玩的了,有時候玩過頭根本不知時候,忘了雞鴨小豬要餵,忘了院子裡曬的衣物、菜乾要收,等到炊煙裊裊,玩伴肚子餓了吵著回家,才發現大事不妙,回家免不了一頓「竹仔枝炒肉絲」,再嚴重一點的懲罰就是禁足背課文、寫書法,貪玩的我也早習慣了受罰。

因為貪玩挨罰的事跡敗露,調皮搗蛋的男生以此大作文章,我為了面子,和他們打賭愛玩多久就待多久絕不後悔;心想,大不了多背幾篇課文,多寫幾張書法,至於鞭子落下的痛楚,早就習慣了。

以為貪玩慣了,會如常的處罰,豈知不打不罵不罰才真可怕,我足足被關禁閉一整個漫長的暑假,不只背了九九乘法表,還把每個房間的泥土地板刮乾淨,舊報紙全部沾了墨汁寫滿書法,任由白目的玩伴喊破喉嚨也不敢回應,一心算計著出關後要大玩特玩!

好不容易解禁了,又開始整天在外玩耍,一次竟讓我找到了一個深遠、隱密的涵洞,不但是辦家家酒的好場所,還可以藏撿拾來的瓶瓶罐罐,等收破銅爛鐵的老伯伯來,就可以換麥芽糖了。我天天在祕密基地玩得樂不思蜀,有時候玩累了乾脆在裡頭睡覺,心想如果再挨罰,乾脆就躲在祕密基地不出去了。

某天午後,在祕密基地裡玩得太累睡著了,玩伴們一個個說再見,先回家了,而我好夢正甜,渾然不知天已全黑。村子裡的擴音器急急如律令地廣播找尋,還是不見我的蹤影!玩伴們指稱我在祕密基地裡,爸爸雖不相信一向貪玩嘴饞的么女會躲在黑漆漆的涵洞裡,仍拿了火把慎重其事地爬進洞裡,只見我正睡得鼾聲大作。

之後,那個曾經引以為傲的祕密基地,因為大人諸多顧忌把它敲碎舖路去了,而我的祕密基地,也轉移到自家大通舖床底下,不但隱密,也安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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