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物與竊物

李時雍 |2011.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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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時雍 圖/博偉電影

我們還記得,宮崎駿經典之作《龍貓》中,除了疾行、穿梭樹洞裡外世界的龍貓家族之外,還有繁多的可愛物種。例如,煤炭塵埃積聚而成的,毛茸茸的小黑球鬼,骨碌碌著雙眼,布滿整間老屋樓閣;卻總在人類推開深鎖之門、闖入空間的同時,一哄而散、不見蹤影。如龍貓或煤炭鬼般,夾藏暗角的,或者說現代文明之外的原始經驗/記憶,與人類的遭逢、衝突,已然成為成人的童話中一個重要的母題。

生態共生

由米林宏昌導演、宮崎駿編劇,改編自英國作家瑪麗.諾頓(Mary Norton)的系列童話《地板下的小矮人》(The Borrower)的《借物少女艾莉緹》,亦是一個以生態共生為題材的電影。

《借物少女》描述一個寄居在人類屋邸角落的小矮人族裔,父親、母親以及女孩艾莉緹,長久以來如何倚靠著「借物」--和人類家庭借取生活基本所需之柴米油鹽,安靜地生活。直到艾莉緹一次外出被新遷入的男孩祥目睹,爾後在與父親彷彿成年禮般的借物行動中,大意失敗而歸,他們的行蹤和存在始被人類家庭察覺,並在家傭的貪婪、暴力惡意之中,居處遭受破壞,母親被囚禁,引起「借物」族裔存亡的危機。

借物與竊物

何為「借物」?「借物」與「竊物」的差別在於何處?思考「借物」族裔的生存法則,或許可以提供給我們一個新的角度思考現代的生活。如果說,為滿足私己之欲望而掠奪他人之物,或藉以擴張生存的領土,謂之為「竊取」的話;「借物無疑更接近於一種「謙遜」的姿態,在未來將會予以歸還的「承諾」。

當我們視自己為「借物」時,我們會更提心是否所借之物是為生活基本所需,亦或是私欲的滿足?是「需要」或是「想要」?也因此就像是艾莉緹一家人,在糧食斷炊的威脅近逼,才向人類家庭暫借。但若是如家傭那樣恣意破壞、侵犯矮人之屋,並將艾莉緹母親禁錮之舉,則無疑更像個「竊取」的「賊」。

向自然「借取」土地耕作如是,向河流泉湧「借取」甘泉亦然,但企圖為利益而墾伐山林則是「竊賊」的行舉。邊線模糊,卻關係著最根本的「良心」,這或許便是這一些談論人類與異己物種,諸如龍貓、小煤炭或借物家族,所要呈現的人與自然的「共生」、「借取」關係。

如何尊重資源而非濫取?如何待異己如己?常可見透過孩子的目光--如艾莉緹和男孩祥--反觀成人世界的冷漠私利;也往往藉由孩子,在衝突爭端造成之後,達成和解或理解。

珍惜生命事物

有意思的是,《借物少女艾莉緹》透過小矮人的目光,反觀我們日以熟悉的空間事物,鏡頭中的構圖或移動,在他們借物長途之中--僅僅是房間一頭至另外一頭--必須跋涉、攀附、垂懸而下,歷經重重冒險,抵達糖或鹽所置之處,當熟稔的微小事物在畫面中成為偌大而艱難獲取的收穫,是否也暗示著我們某一種「重量」;換言之,在一個過於便利,隨手可得事物之社會中,物質過於「輕盈」以致於我們浪擲棄置。如果我們可以重新回到一個仰望或俯瞰的巨大視角,或許會更珍惜所有「借取」之物。

童話,往往是最接近真實的故事,因為它反應了某一種因成長而失去的匱乏,並透過孩子的視角,重新尋獲。

宮崎駿自己導演的作品,往往帶有此種象徵或寓意;而改編,並交由米林宏昌執導的《借物少女》,亦延續了這樣的特徵。不僅適於孩子投入,更適合成人們反思--成人擁有太多,卻失去最重要的純真,不妨展開巨型或微觀的旅程,出發向孩子們「借物」,出發--當個「借物」、「愛物」的謙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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