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線片】《左撇子女孩》尊重每個生命的形狀

文/朱珩瑄 |2025.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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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光年映畫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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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朱珩瑄

《左撇子女孩》在片尾並未安排戲劇化的「大和解」。導演讓衝突停留在最真實的狀態,甚至讓裂縫更清楚地浮現。觀眾可以看見世代差異本來就不需用勝負來解決,而是以更柔軟的方式提醒:每個生命都有自己的形狀,不必完全符合外界期待,也都值得被理解與善待。



《左撇子女孩》由旅美導演鄒時擎執導,並與長期合作的美籍導演西恩.貝克共同完成劇本、製作與剪輯。影片自首映後便受到高度關注,不僅入圍今年金馬獎九項大獎,獲選代表台灣角逐二○二六年奧斯卡最佳國際影片。這部兼具在地韻味與國際視野的作品還在坎城影展拿下「甘氏基金會獎」與「金鐵道獎」,之後更於釜山、多倫多、羅馬等影展屢獲肯定。

魔鬼左手社會縮影

電影講述台北夜市一家三口的故事,單親母親淑芬(蔡淑臻飾演)帶著大女兒宜安(馬士媛飾演)與小女兒宜靜(葉子綺飾演)從台東搬回台北,在夜市擺麵攤勉力生活。淑芬一肩扛起生計,在勞累與壓力中努力維持家庭;宜安則在檳榔攤打工,渴望靠自己的方式找到出口,卻在情感與現實之間反覆掙扎。

年僅五歲的宜靜,則像是家庭裡最坦率的提問者。她不是調停者,也無力安撫任何人,卻總在不合時宜的時刻拋出直白的疑問,以孩子最純粹的方式,照亮那些大人避而不談的情緒與裂縫,也讓觀眾看見孩子如何在混亂中默默承受並吸收著大人的「沉默」。

片名中的「左撇子」是一個關鍵隱喻。過去人們常認為左撇子不吉利、不得體,孩子若用左手寫字、左手拿筷子,就得被「矯正」回右手,甚至編織出「訓練兩隻手都能運用自如才是最棒的」這類強迫孩子改換右手的理由。儘管科學早已證實,強行改變慣用手可能影響孩子的語言發展,但這類觀念仍在許多家庭裡延續。本片真正指向的,其實不只是左手,而是那種根深柢固的文化期待:人不應特立獨行或與眾不同。社會往往希望每個孩子乖巧、合群,走在同一條被認可的軌道上,因此,任何偏離都會被視為需要「改正」的問題。

宜靜因外公一句「左手是魔鬼的手」深信不疑,將偷來的物品推給那隻「會自己做壞事」的左手。她並非害怕差異,而是年紀尚幼,只能用大人提供的語言與信念來理解複雜的世界。這個看似天真的誤會,其實揭開一個更深層的現象──當傳統被視為理所當然,人們便容易以它作為藉口,避開自己不願面對的偏見與錯誤。宜靜的「魔鬼左手」成了社會的縮影:孩子把行為推給魔鬼,大人則把不公平推給「傳統就是這樣」。這個微小卻犀利的比喻,也引導觀眾走向本片真正的核心議題。

完整而正當的存在

傳統觀念的影響貫穿全片,而淑芬恰是最典型的例子。她明知自己成長於重男輕女的家庭,卻仍在無意間延續同樣的價值觀:女人必須有婚姻,人生才算完整。基於這樣的「社會期待」,她選擇隱瞞宜安與宜靜的真實關係——不是刻意欺瞞,而是深怕「未婚生女」會讓女兒成為別人口中的話題,被貼上不體面的標籤。

這段情節既衝擊也真實,點出傳統的力量往往不是來自信仰,而是來自「不能讓外人看笑話」的壓力。上一代為了維持體面、符合世俗眼光而遵守的規範,也因此一層層落到下一代肩上。

值得一提的是,《左撇子女孩》在片尾並未安排戲劇化的「大和解」。鄒時擎導演讓衝突停留在最真實的狀態,甚至讓裂縫更清楚地浮現。宜安在激烈爭執後那句:「為什麼我一定要結婚?」成了整場對話的終點,也像是對舊時代最直接的提問。

這樣的收束正是電影最珍貴之處。沒有和解,並不代表誰對誰錯,而是讓觀眾看見世代差異本來就不需用勝負來解決。電影並未要求我們全盤否定傳統,而是以更柔軟的方式提醒:每個生命都有自己的形狀,不必完全符合外界期待,也都值得被理解與善待。

就像「左撇子女孩」本身所象徵的──即使與右撇子方向不同、使用手的方式不同,也依然可以是一種完整而正當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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