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瘦馬,一個孤獨的行者,從大唐貞觀元年的長安路上,漫行至新疆西部的高昌,出關入隘,輾轉到達伊朗,然後再沿著地中海東岸,抵達印度半島及斯里蘭卡……,足足五萬里未卜的前程,整整十九年的光陰。
一支錫製禪杖,簡單而輕薄的行裝,就是西行萬里所有的家當與資本。沒有夾道相送的榮光;也沒有壯懷激烈的餞別;更沒有神通廣大的侍從……。那個踽踽而行的背影,卻總是從歷史的深處,不時的浮現在我的眼前,讓我情不自禁產生想寫下一點文字的衝動。
那個孑然一身的行者,就是《大唐西域記》的作者:玄奘大師。
西行路上的僕僕風塵與無數生死攸關的險象,已鮮見於歷史典籍的記載,僅僅一句「幾必危而己濟」,囊括了其間的種種,十二卷《西域記》所記載的只是沿途見聞,他的人生詞典裡早已沒了「艱辛」兩個字……
十九年的苦樂,在歲月的風塵裡已然淡卻了。六百五十七卷經文,給東土大唐的佛教注入了新的活力,並由此步入一個全新的鼎盛時期,玄奘無疑是功不可沒的第一人。
當歷史的塵埃落定,一切的榮光也被歲月銷蝕得失去了華彩,但我們透過這一頁一頁書籤,彷彿仍可聽見耳畔傳來呼嘯的漠風,沙漠的夜依然冷寒刺骨……
掩卷慨歎之餘,又在想:究竟是什麼樣的蠱惑,會有如此的魅力?
是佛教傳說中的七寶樹,還是那一頁菩提?竟然可以讓玄奘不畏孤身犯險,在生死之間,斷然作出如此驚人的抉擇。
或許,是虔誠的信仰?又或許是幡然醒悟的使命?更或許……?
歷史的風景已經老去,答案永遠藏在玄奘大師的心裡,我們難以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