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氤氳〉
是甚麼樣的冰凍冷凝
讓白統御了整個北方的大地與天空
是甚麼樣的傷，讓血也翻譯不出尼采的沉痛
雪封鎖了你的喉口
音樂不再是二月流水裡的倒影

  遠遠一縷茶香
不知是千手鐵觀音撫觸你的臉頰
還是東方美人的裙裾拂過你的額頭
或者只是採茶的指尖
一心兩葉的乳汁
清清淡淡，就在你的心上鋪展
湛然
月色  從八萬四千個毛細孔
伸──伸──伸
東風飄不去也飄不來八萬四千個歡悅

〈茶色舒展〉
春暖時花會開出黃鸝鳥的鳴叫
  春不暖
花也要保持二月裡男孩的嬉鬧女孩的笑
那渦漩總是多層多次又多情 
  像心，重瓣
像一念翻轉數千年不以為遠
像你說過的話  話中有話
像五色五音裡的喧囂
迷失在人情暖
或不暖的數字算計裡

  我放開數字的手
沉入一葉蕭氏毛尖茶的沉思中
一片月色湛然
從杯底，到心底
無盡舒展

附記：喝茶，讀雪公李炳南老居士（一八九○—一九八六）《浮海集（下）‧偶得》：「乾坤今古渾無事，惟有湛然月色明」，得此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