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時期我受到好友的啟迪,開始接觸張愛玲的小說和散文集,進而熟讀胡蘭成的著名自傳《今生今世》。還記得當時年輕的我,曾經對他「桃花盡隨風韻綻,絮滿煙塘情自涵。」的文筆,感到驚喜讚歎,但直到近幾年陸續讀到他和張愛玲的愛情糾葛紀錄,才慢慢地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待胡先生的文章底蘊與人格特質。
胡蘭成說過,張愛玲只要把人世的心思在心底過一遍,就知道怎麼應對,但事實上她涉世未深,往往是很多現世人事的諸般細節光影,一一來與她交涉。所以她可以將男女人性描寫得如此森冷精闢,卻又有些水仙自戀和戀物人格的偏執。
這幾年有空也在巧合下,我讀到張愛玲的《對照記》散文集,卻發現她緬懷過去親友的文字,並不冰冷哪!再來讀賞她的散文書《張看》,談到她跟姑姑和摯友炎櫻的對話絮語,也是稽趣十足。而讀到她與至交宋淇的太太鄺文美的書信往來,更發現其簡潔的文字中,所流洩的熱情和溫暖筆觸!只是憶起和對照她晚年這樣堅持地,以孤絕性風姿閉鎖隱居,實在是值得我深思和細膩推敲:她的性情,到底哪裡是隨和?哪裡是孤冷澹涼呢?掩卷之後,我深信:最好的答案,永遠在她所有的文采風流和作品文本裡。
所以,我想,也許的也許,在因緣俱足下,我鐵定是要為張愛玲的完整多面向性格,來個大翻案的酖酖尤其挖掘出她其實很隨和的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