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輛紅色小喜美,我相信到現在仍無法順利開啟我的初戀,而且多少年後,又奇蹟降臨,還能在人生的黃昏時光以車會友,奔馳在歡笑的大道上。
車內的空間一向溫暖而帶點慵懶,多幾回送往迎來,默契就在小空間裏冉冉升起,即便時光飛逝的到了婚後的二十年,這情境,有增無減的擴展為更大的愉悅。
「要去陽明山吃個飯嗎?」
「好呀!開你的車?還是我的?還是乾脆開公司的小巴?」
我隨興選一個,有時想作怪,就說:「騎摩托車也不錯?酘?酘」對方總表現百分之百的隨和,聽到一聲「走吧」時,我差點因感激我的小休旅而流下淚來!
如果只有一輛車,萬一彼此時間兜不攏,自尊心就跑出來讓我從此不再開口相約,美好的友誼多少次在這樣的無可救藥下,如灰的葬送了。
然而,當我自己也有車,心境頓時得到逆轉,足以排除「非得靠他」要命的自尊傷害,提起勇氣,無需停頓的另約對像,完成上道的心願。
要開誰的車?要去那裡走走?這樣的相約與對話,像春雨洗過繁花綠樹一般,透著清亮的光澤,妝點我原本一丁點也不敢奢求的已為人婦的刻板定律。
一生中最早坐的車,是「享特權」的綠色吉普,開車的老朱把我們一群蘿蔔頭一個個抱上車,我總「違規」的坐在老朱膝蓋上轉方向盤,那時,中壢的街道上車子極少,老朱還放膽鬆手讓我小孩開大車,那年,我才八歲。
畢業後的第一輛車,是張小燕賣給我的藍色福特,我記得到她家取車的時候,她還促狹問我:「妳這小不點,能開得動這大車?」她自個兒比我還嬌小呢!難不倒我啦!而後一輛輛的汰舊換新,收起焦躁,我總慢悠悠的開,綠色大道上,我打開車窗,引進涼風來拂我長髮,感覺獨立自主的強韌,唯有此時,方向盤在我手中,誰都不用靠。
若有合宜的伴,誰也不願意永遠都單飛。最近真是好運道,你車、我車的輪流開,這樣有友誼相伴的歡喜飛馳曾出現在夢境中,如今竟真的來到眼前,真的嗎?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