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您對話】看不見的身影

王岫 |2010.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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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二○○九年夏天逝世的好友、好同事及傑出的圖書館從業人員莊健國先生。



要走上圖書館三樓期刊室,會經過參考室諮詢台的窗前。諮詢台臨窗,但櫃台是背著那片大透明窗的,所以我總是看到館員和工讀生的背影,和他們在使用電腦的螢幕。

遙見背影 默默祝福

我曾經是館員中的一個,退休六年多了,我還是經常到圖書館蒐集一些寫作上的資料,即使來去匆忙,但經過參考室這片大玻璃窗,看到包括你在內的老同事的背影,我總知道誰在值班。

但我知道,除了圖書資料或查檢方法的諮詢外,在圖書館不好多所言談,以免影響到其他讀者閱讀的安寧;所以,大多時候,我只為老同事在崗位上的辛苦工作,心裡獻上默默的祝福,而未走進參考室打招呼。尤其是你,曾經和我一起在諮詢台共同值班,服務讀者長達十年,如果連同一辦公室當同事算在內,更有二十年的情誼了,也更熟悉你的背影了,但我經常還是默默的看過你的身影後,走上三樓。

退休人的心就是這樣,總怕老同事工作忙碌,為了接待我們或與我們聊天而影響到公務,所以,即使你沒在櫃台,只在辦公室,我去看你的次數也不算多,只能偶而相聚吃個午飯,或藉參加研討會之便,見個面聊天一下。就你過去和我的深厚情誼,和你經常在公事、私事都積極協助過我而言,對我退休後,沒能常去探望你,我不禁感到赧然起來。

力求完美 積勞猝逝

這一年來,我連你的背影也無法看到了,因為去年的夏天,你在辦公室午休期間,因心疾猝然而逝了。不僅搶救你不及的同事深感悲愴,全館同仁亦震驚不已,因為你才五十出頭而已。

那天下午四點多,我在家中書房,滿是蟬鳴的窗邊桌上電腦,接到老同事電郵通知急忙趕到醫院,也只能與你的妻女和一群同事淚眼相看了。

怎會這樣呢?十年前你重新裝了控制心疾的體內新電池,還告訴我:這次是永久的,以後不用再動手術更換了。在這之前,我甚至不知你心臟稍有病疾呢,因我一直常和你一齊去登山、健行、打慢速壘球,甚至於一起參加教育部運動會的接力賽跑哩!

經過那次手術後,你的身體看似還不錯,但或許大家忽略了這幾年來,機關裡工作忙碌和任務繁雜,讓你的壓力負荷過大,以致積勞過多,而成了一個隱形的危機,潛藏在身上罷!

你一向開朗、樂觀,但卻也執著、努力,對上級交代的的計畫,總要完美達成;記得在七、八年前,我幫你申請教育部優秀公務員獎,你還謙沖推辭,但我和同事都知道,你是值得接受這個獎的。

使命必達 提攜後進

其實,我和組內同事也知道,你不僅是對長官使命必達--使命必達只會成就一個官僚而已,你之所以受到大家的愛戴,更在於你對屬下的貼心和愛護。我們組裡,即使是工讀生,也在你的領導之下,不僅相處和諧而且團結一致,每個人畢業必須離開時,無不依依不捨。

有位考上聯合報系的工讀生,要買飲料請全組同仁,訂了星巴克的咖啡、蛋糕,都被你阻止,因為你認為星巴克的東西很貴,何必讓還沒賺很多錢的工讀生花上千元請那麼多人呢!你的電腦知識和維護能力,全館數一數二的,但你不藏私,樂於教導我們,更努力培養幾位有潛力的工讀生,讓他們電腦功力大增,不僅在工讀時,真正學到很多,對以後的就業,幫助很大,這比一般只讓工讀生做些單調而乏味的工作,真是有意義多了。

無形身影 風範傳承

你兩年前調到其他部門,全組基層人員和工讀生一片哀愁,那部門的人,則一片暗喜之心,這可見你的親近屬下之心,全館皆知了。但好在你立下的許多做法,還是在原來單位沿襲著。

這一年來,我依舊經過參考室窗邊那片大玻璃窗,雖然永遠看不到你的背影了。只是,穿過諮詢台,看到琳瑯滿目的書架,總似乎覺得你還在這裡,走到書架,拿起某本工具書,準備答覆讀者的問題似的。書架後面,還有一個儲藏櫃,那裡放著一部二十多前,你為組裡買的電腦,你說,這是全館第一部PC呢!

這是你為圖書館貢獻的實物象徵,但我相信,你無形的身影和風範,還在這裡傳承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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