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小兒子常常因為發燒而產生痙攣現象。第一次發作時,真把我和外子嚇壞了,或許是照顧老大發燒的經驗,以為只要給他多喝水,全身用溫水擦拭,應該就可慢慢退燒。
所以,當小兒子半夜突然發燒到攝氏三十八度時,我依然用老方法耐心的等他退燒,沒想到昏睡中的兒子突然全身抽搐,兩眼翻白,緊咬牙根,我和外子連夜將四歲的老大托給婆婆,就匆匆抱著小兒子到鎮內的大醫院掛急診。打了點滴,辦了住院,當晚在病床上的兒子很快退了燒,我們才相繼在床邊閤眼休息。
為了等醫院做檢查,早已退燒的兒子還是得掛著點滴待在病床上。對一個活潑的二歲娃來說,怎麼可能安分的守住病榻呢。於是我和外子只好輪流高舉點滴瓶,陪兒子四處晃蕩。
有時他要爸爸抱,有時又想自己走,看見新奇的事物還會狂奔過去探索一番,我們像服侍皇帝似的,亦步亦趨,跟得好辛苦。
好幾次點滴瓶的塑膠細管被卡住,藥水流不下來,還曾經不小心讓兒子手上貼滿膠帶,用紙板固定住的軟針給脫落了,只得趕緊通知護士小姐,再補打一次。兒子無端又白挨一針之後,才肯回到床上躺著,我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出院沒多久,某天晚上兒子竟然又發燒痙攣了,這次我們找了間離家較近的小醫院按急診鈴,醫師問了診,立刻請護士為兒子打點滴。
已挨針挨怕的兒子看見護士靠近,早就哭得翻天覆地,哪肯乖乖就範?我緊抱著他,希望給他一些安全感,外子也在一邊疼惜的哄著他。
不知是護士扎針技術不良,還是我們不忍兒子屢受皮肉之苦,也不知哪來的無名火,我竟然對護士大聲咆哮,嫌她不夠專業;而護士也不甘示弱,竟指責我們沒把孩子抓牢。
結果兒子哭鬧不休,大人火氣也不小,雙方杵在那裡,局面很難處理。
後來該院的院長出面緩頰,他請我們先在外面靜候,然後由他親自和護士給兒子扎針。在等候室的我們聽見兒子在注射室裡哀嚎,就彷彿針扎在我們的心上一樣痛,後來院長親切的請我們進去,只見兒子噙著淚,以求救的眼神看著我們。
天呀!那支針竟然扎在兒子的腳板上,為了防止脫落,還用膠帶繞了好幾層,這下子兒子可就無法再到處走動了。
如今小兒子二十歲了,身強體壯的他,可能已不記得當時的壯烈情事,倒是我和外子卻怎麼樣也忘不了,當時兒子痛澈心肺的暗夜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