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太太是我在丁老師家認識的,她和先生一起拜訪丁老師,大家聊了來,才知道原來潘先生是我爸的小學同學。潘先生很高興地問:「你爸還好嗎?我好久沒見他了!」他還問我:「我看起來比較年輕還是你爸?」
我當時不加思索就坦率地回答他:「當然是我爸比較年輕,他又沒禿頭!」
潘先生笑起來說:「我這幾年看起來,老很多!」
潘太太卻說:「這幾年你又沒去工作,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老什麼?」
潘先生摸著禿頭,辯道:「我也不知道,整個人沒力氣,就是懶洋洋的,連工作都懶!」卻見太太瞪著自己,便不再多說話,表情沉鬱地走開。
潘太太開始抱怨:「我很命苦,他不知在瘋什麼,就是不去工作,家中的重擔就落到我頭上,我累死了,又要工作又要照顧孩子,人家若問起我先生做什麼,我都答不出來,他就不工作!真是氣人!懶死了!」
人後不論人非,我們都不好說什麼,只能靜靜聽著潘太太抱怨,希望她在傾吐之後,心裡好過一些就好!
後來丁老師約我一起到福州去看望在師範大學讀美術系的兒子,有些母親不好說的話,讓我這個外人來說,才不會壞了母子情分。我欣然答應,我們一路玩,到了廈門時,丁老師打電話回家,丁先生告訴她:「潘先生往生了,是血癌!」
事出突然,丁老師跟我說時我有些嚇到:「血癌?多久了?」
丁老師說:「有三年多了,都沒有治療,因為潘太太一直在罵他懶,現在才知道,原來他不是懶,而是生病了!」
原來,太太的抱怨,會讓先生得不到及時治療:潘先生工作時,錢都交給太太,一生病後就沒收入,當然沒錢去醫院就醫││連一百五十元的健保掛號費都沒有,每次跟太太說不舒服,就會不斷的被罵,罹患血癌的他,一直被潘太太罵,最後連就醫都沒有,就往生了!
丁老師說:「如果少一點抱怨,多一點關懷,也許現在潘先生還在,潘先生一走,就真的所有的生活重擔都在她身上了,最不願發生的,因為不斷的抱怨,終究還是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