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過完年，朋友之間的話題全繞著「這個年你是怎麼過的？」打轉。我這才發現，快快樂樂地過了一個年的人固然不少，在不愉快氣氛下度過春節假期的也大有人在。

一位年輕朋友說，她的年假幾乎是輪流在各個朋友家過的，原因是她的父母早逝，撫養她成人的祖母也在去年走了，只有一個人，根本沒人可以一起吃團圓飯。

我知道她有個交往多年的男友，忍不住問她：「你男朋友呢？他怎麼沒邀你到他家過年？」女孩的微笑中透露著一絲絲惆悵：「他媽媽說，平常很歡迎我去他們家玩，可是過年實在不方便有外人在。」

外人？交往這麼多年，這個渴望有家的女孩經常在他家進出，看到好吃的東西，第一個想到的永遠是男友與他媽媽，怎麼一到過年，竟突然成了「外人」，被摒棄於年夜飯之外？

我不敢把心裡的不平說出來，另一位熟識的朋友卻告訴我：「她今年已經比去年好些了，去年大家都理所當然的以為她會去男友家過年，全都沒有邀請她，她只好一個人孤零零地過了一個年。今年大家都邀她，情形比去年好多了。」

轉過頭，另一位已婚的朋友笑嘻嘻地告訴我：「這沒什麼啦，我的年夜飯也是一個人吃的。」

「你不是有家嗎？怎麼沒回婆家去團圓？」我驚訝地發問，她卻說：「我跟婆婆一向處不來，與其回去看婆婆臉色，讓除夕一肚子不痛快，還不如一個人過來得好。」

「那你先生跟孩子呢？既然一個人，你為什麼不回娘家過？」看到我很訝異，她告訴我：「先生帶孩子回南部婆家，我一個人就在婆家附近找間汽車旅館住，等他們吃過年夜飯再來找我」。她並且解釋：「我的娘家不准我除夕回去，說是嫁出去的女兒除夕回娘家會帶來霉運，所以我們都是住在汽車旅館裡，等初二才回去。」

有人想團圓卻不得其門而入；有人卻自己拒絕團圓的機會。滿腦子疑惑的我，真想問問這位已為人母的朋友：是怎樣的不快，讓你們婆媳連一年一次的相處都沒辦法容忍？娘家的父母又為什麼為一個古老的習俗不肯接納無處可去的女兒？

我畢竟沒開口，心裡卻很感嘆：想團圓原來這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