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慈悲,不需言語就可以溝通。」
「而且,我覺得安寧病房的佛堂,好像更能帶給小浠心靈沉澱。」
「她媽媽不是白俄羅斯人嗎?小浠認識阿彌陀佛嗎?」
「但小浠的爸爸是佛教徒,所以她從小就篤信佛教,雖然我們跟她語言不是很通,但是到了佛堂,大家都是一樣虔誠地禮佛,祈求佛祖保佑家人的幸福與平安。」
「沒錯,在佛祖面前,是沒有膚色跟鼻子高低之分的。阿鉲呢
?」我提醒實習醫師,末期病人的配偶,也是哀傷的高危險群。
「那天我與阿鉲會談時,他表示說,如果一般人承受的壓力是一百公斤的話,他有自信能有一百二十公斤的抗壓力。」
「很好。」
「但阿鉲說在安寧團隊的幫助下,他目前承受的壓力,已減少七成,只剩下三十公斤而已。」
「還好有大家的幫忙。」
「阿鉲常說人生就像旅行時搭火車一樣,一路上看著別的客人上上下下,只是最後終點時,沒人陪伴,只有自己,就會感到孤獨。」
「妳怎麼對應?」
「我跟阿鉲說,即使快要曲終人散,就算只剩一些資源、時間可以運用,但最重要的是,趕快在旅程結束前,有機會就表達彼此間的感謝、對不起、愛與道別,才能讓剩下來的日子,過得更有意義。」
「做得好,提醒他們幸福四件事,是隨時都可以重複做的。我相信妳將來會成為一個好醫師。」我勉勵小媗。
「對於照顧小浠的心得,我覺得已經跨越語言的藩籬,讓醫病雙方都有所感受與成長。」
「特別是愈接近生命盡頭時,愈不需要語言,而是那種『盡心』與『同在』的共鳴。」
「來安寧病房實習,特別是與小浠相處後,才讓我深刻體會到安寧照顧,其實是可以跨越種族、文化的鴻溝。」
「而且語言並不會造成困難,就像他們夫妻溝通四件事時,只用拿花給對方的方式,就能代表對彼此的『愛』一樣。」
「我懂了,真正臨終的語言並無國界,因為臨終的溝通,是愛的陪伴(同在)與保證。」
「有時候當我們感覺到,好像山窮水盡疑無路的時候,卻發現只要順著慈悲的道路走,就會赫然發現,柳暗花明又一村,其實就在身邊啊。」我勉勵小媗醫師。
「我一定會記住這份心情,當作幫助病人時永遠的初衷。」小媗的眼神充滿著愛與自信地說。(下)
(作者為醫學博士、中山醫院緩和病房主任 周希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