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味道】中年如秋

白雪 |2009.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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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把人生的不同階段與四季相對應,則中年如秋。

秋心為愁,秋極易引人傷感:一葉梧桐一葉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但古人筆下也有另一種秋境:人言悲秋多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潮;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秋的魅力在於層次的繁雜和質感的豐富,步入中年便感覺人生從此與眾不同。

人到中年日過午,中年的秋就是這樣一個現實:濃烈漸衰的太陽伴著漫漫紅塵,把一個疲憊的跋涉者拋在無際的原野,沒有少年的活潑,沒有青年的激昂和老年的飄逸,滄桑寫在臉上,成熟埋在心裡,汗水沖刷著目標,辨一辨,堅定地走下去。

走過的路都已成為往事。所有的愛都在果實裡,所有的恨都在根鬚中,所有的風景都在尋覓中。環顧四野,有沉甸甸的成熟,也有輕飄飄的悔恨。少年做事用嘴,青年做事用手,人到中年,做事學會了用腦;該說的說了,該做的做了,料峭的春風和剛烈的夏日,早已把個性磨練成腳板子下厚厚的繭子,從此身後紅塵的下面,沉澱出人生最厚重的力量,化作盔甲,以抵擋將要來臨的寒冬。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這是一個承前啟後的季節,不敢疏忽,不敢懈怠,瞻前顧後,步步為營,既要開拓未來的路,又要固守那份來之不易的人生風景,生怕爽朗的秋風變成了寒流,生怕舒緩的白雲成為砸在頭上的冰雹,辛勞更多的表現為責任,諾言成為社會情感的真實支點。所以,所有的思路都可能戴著鐐銬,所有的微笑都可能面臨著尷尬,所有的歌唱都可能聲嘶力竭。

秋蟲呢喃,秋露晶瑩,秋意繾綣,秋夜是中年人心靈的客棧,輕羅小扇撲流螢,在妻兒老小大鼾聲中回味曾經的浪漫。忽明忽暗的菸頭與閃閃爍爍的星星相對無言,沒有莊稼拔節聲的牽掛,沒有世俗的爾虞我詐,只有一天一地一人。

徘徊是思索也是留戀,不願看到明日蕭瑟的秋風、飄落的枯葉和因荒唐造成的歉收,只有無邊的秋夜能稀釋這濃濃的秋愁。因為,秋天意味著收穫,收穫也在宣告秋天的結束。秋天過去,又是嚴酷的冬,這是規律啊。四季可流轉,人生無回程,有幾人能理解中年人這濃濃的秋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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