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了教職,幼雯再度提起行李搬回屏東老家,這一次,不知什麼時候才回台北。
不是說台北比屏東迷人,非回來不可,而是幼雯教的學生都是準備上舞台的新秀,他們全數集中在台北,南部一點機會都沒有,所以幼雯一旦決定留在屏東,她的工作就等於丟了。
人各有志,回屏東老家陪伴父母也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應該放下手頭的忙碌而全心全意付出孝心,問題是,幼雯壯志未酬,她提起的教學理想至少還要兩年才得以完成。她總一臉光燦地說起學生對她的崇拜,創作詞曲外,她也擅長傳授肢體動作,是個樂在其中的老師。
然而,師生和樂融融的背後,我總感覺到這十年來幼雯美夢未成的遺憾,她要的不多,生活也循規蹈矩,一個人獨立過日子,取得物質與精神間的平衡並不困難,但是,她居住在關渡,上課來回要花三小時,好幾次沒車回家來跟我擠一張床,休閒生活的安排也無法盡如己意,總是捉襟見肘的,遠一點的行程就力有未逮。
她常幽幽地說起這些遺憾,所以我蠻了解她個人生活需求的臨界點在那裡,如今,搬回屏東老家,顯然是受生活所迫,否則道別時,不會那麼欲言又止。
一個努力以赴的老師,沒有賺到簡單生活所需唯一的原因,只有在「與時俱進」方面出了狀況,也就是現代人流行這麼講的,巧實力不夠,與學校、學生雙方面的周旋出現障礙,課程被削減,直接影響了收入。
教學再精采,也應跟著校方要求而彈性調整,幼雯有一次提到舞台劇的道具,非常堅持要一種顏色,如果找不到,她就延後三個月。「問題是,校長希望是粉色,他最大,妳聽他的不就好了。」
幼雯搖搖頭,搖出了執著,也搖飛了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