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文歲月】天窗字的故事

薛吉辰 |2008.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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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窗字實際上是一種特殊的符號,即虛缺號。現代翻印的古版書,對古書中殘缺的字或模糊不清無法辨認的字(如漢代瓦當文字「四方口服」),或不便於見諸現代讀者的內容(如《金瓶梅》《三言》中的色情文字),往往用天窗字來代替。除此之外,有時作者出於某種原因,在詩文中故意留下天窗字。

唐代詩人王勃留下了最著名的天窗字故事:唐高宗時,洪州官吏於滕王閣大宴賓客,王勃路過其間,參與宴會,即席作成千古絕唱〈滕王閣序〉。隨後又一氣寫成〈滕王閣〉詩,最後兩句是:「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自流。」王勃寫罷揚長而去。在場的人誰也猜不透這個天窗字,有的說是「水」,有的說是「獨」,有的說是「一」。後來他們派人騎馬追問王勃,王勃告訴來人:「那個字不是空著嗎?是個『空』字啊!」

在這裡,詩人把對長江秋水的憑祭、對不學無術者的輕蔑、對懷才不遇的牢騷,都放到了一個天窗裡。

宋代的蘇軾、黃庭堅、秦少游和佛印一起出外遊春,在一座寺廟的牆壁上看見題有唐代詩人杜甫的詩〈曲江春雨〉。因為年代久遠,其中「林花著雨胭脂□」一句的最後一個字缺損了,有人就提議補上這個字,隨後各自琢磨起來。

蘇軾首先吟出:「林花著雨胭脂潤。」黃庭堅接著吟道:「林花著雨胭脂老。」秦少遊隨後說:「我覺得『林花著雨胭脂嫩』好些。」佛印則說:「林花著雨胭脂落」。四人所補的字恰好體現了各自的身分,黃庭堅年紀最大,用「老」;秦少遊最小,用「嫩」;蘇軾正當中年,用「潤」;佛印是出家人,用「落」。

四人各持己見,互不相讓,最後找出杜甫的原詩對照,卻是個普普通通的「濕」字。四人品味一番,一致認為還是「濕」字最恰切。

宋代陳從易偶然得到舊本杜甫詩集,文多脫誤,如〈送蔡希魯都尉〉中「身輕一鳥□」一句,就脫落了一個字。他就和友人紛紛猜測原文,有的說「疾」,有的說「落」,有的說「起」,有的說「下」。

後來得到一個善本,才知道是「身輕一鳥過」。眾人十分歎服詩人對於語言的敏感,「過」字給人一閃而過的感覺,與下句「槍急萬人呼」正好相應。

相比之下,「疾」字太露,「下」字太笨,「起、落」只寫了鳥的狀態,沒有流動感,又太死,只有「過」字恰如其分。

明代詩人李東陽小時聰穎過人,一次與夥伴放風箏,不慎線斷,風箏落入了某員外的庭院裡。李東陽大膽入院討取風箏,員外要求對課,對得上才還他。員外出的上聯是「童子六七人,毋如爾狡」,李東陽略思片刻,答道:「員外二千石,莫若公□。」這個有意空缺的字,可用「廉」也可用「貪」,視員外歸不歸還風箏而定。員外無法,只好歸還了風箏。

現代文學巨匠魯迅先生在小說《藥》中也留一天窗字。「太陽也出來了,在他面前,顯出一條大道,直到他家中,後面也照見丁字街頭破匾上『古□亭口』這四個黯淡的金字。」

「古□亭口」,在紹興城內大街與府橫街相交的丁字路口,有一牌樓,橫匾題有「古軒亭口」,此處是清末革命黨人秋瑾就義的地方,小說中描寫夏瑜就義於古□亭口,是對人物和社會生活的典型表現,並非秋瑾事蹟的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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