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筆記本掉落人間,被天才少年夜神月拾到。月發現只要將人名寫於筆記本上,那人便會在短時間內猝死或死於意外。在自以為是的正義感驅使下,月決心使用筆記本創造屬於和平、正義的新世界。窮極無聊、愛吃蘋果的死神,一邊冷眼觀察著夜神月的行徑、一邊研究人類的言行舉止。由於日本發生多起猝死案,引起警方高度關切,他們請來另一位神祕的天才少年L幫忙,希望藉由他超強的推理,揪出恐怖遠距殺人案件的幕後首腦…
《死亡筆記本》漫畫原著相繼改編,推出電影、動畫,它引人入勝之處,在於正義與理想的衝突。夜神月可以是英雄,也可以是惡魔;他是超人、也是希特勒。他的矛盾在於其痛恨世界的惡,厭惡擁有權力者草菅人命的作為;然而,當月擁有了斷人生死的能力,卻以同樣的方法制裁與他為敵的人,認為他行使私刑才具有正當性。
夜神月的出發點在於創造人人安樂的大同世界,但他的行徑卻活像是屠殺猶太人的納粹,他告訴自己:只要剷除世界上所有的惡人,那麼世界就會安樂。只是這樣的大同世界,並非烏托邦,而是順我者生、逆我者亡的暴力,表面給予人們自由,實則箝制人們行動。這樣的世界,是否美好?對月而言或許是的,對遭受他恐怖規則控制的人們呢?
表面看來祥和、美好,暗地裡人人自危、草木皆兵,擔憂成為犧牲者而噤若寒蟬的恐怖,不禁讓人想起美國曾有過的白色恐怖時期、也讓人想起台灣過往的228歷史。
自以為是的正義碰上權力的誘惑,再清明的思緒,也要崩盤。
做為夜神月勁敵的L,自然是天秤的另一端。
他們是一體兩面:同樣的天才、同樣不服輸、同樣希望世界更好;面對權力時,兩人都選擇隱身在布幕之後(這讓L日後的露面有了深層意義,既象徵兩人心境的不同、也象徵兩人處境的變化)。
月和L的不同,除了在外表之外,亦代表貧富、權力大小的落差。我不禁要想,如果今天先拾起筆記本的人是L而非月,結果是否會不同?平凡者一如你我,面對筆記本,能否抵擋其誘惑?
深藏在心底深處,誰沒有因為恐怖攻擊頻傳,而興起將壞人繩之以法的心情過?只是,假如我們擁有權力,又該如何判斷何者為惡?何者為善?如果搶銀樓的惡少代表惡人,那麼,玩弄商業、政治體系者,導致各國戰爭紛起的掌權者,該貼上惡人還是善人的標籤?
夜神月曾問過死神,為何故意讓死亡筆記本流落人間?死神回答:「因為我無聊。」
死亡對死神沒有意義,所以祂可以玩弄死亡。死亡對人類的意義又如何?遠距離殺人,讓劊子手少了沾染與面對血腥的良心譴責,執行起任務,自無太多顧慮。當擁有筆記的人類不再將處以死刑視為畏途,那麼,屠殺便將成為常態。
《死亡筆記本》之所以讓人感到衝擊,並非劇中角色對奪取他人生命的毫不在意,而是現實社會中,其實有著許許多多的KIRA(奇樂,人們給月的代號),他們或許沒有死亡筆記本,但他們擁有的政治權力,遠距離遙控人民生死,其效果其實絲毫不亞於筆記本的威力。
《死亡筆記本》的故事概念帶有多部電影的影子,好比《魔戒》,擁有至高無上力量的戒指,摧毀了原本單純善良的人心(抑或只是喚醒人類貪婪的本性);或是香港電影《無間道》、《頂尖對決》,兩個不同理念的天才對決,為了生存,非要置對方於死地,否則將賠上性命。它也讓我聯想起一部日本老漫畫《惡魔的新娘》—惡魔可以實現人們的願望,但代價絕不單純。
死亡筆記本就是惡魔的化身,它勾引人的欲念,撩起內心底的野火,它讓人們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中,卻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踏入老早布好局的陷阱中,玩弄他人生死者,最終也將被玩弄。
說穿了,只有自大的人類,才會以為自己是萬物之靈,而忘了自身的卑微,忘了我們跟萬物其實沒有太多的差異。
《死亡筆記本》的故事,有矛盾、有衝突、有驚悚、有親情、還有天才明來暗去的不斷交鋒,看得人過癮極了。在動畫呈現上,沒有兒童卡通慣有的歡樂或是鮮豔色彩,卻有質感細膩、頗具巧思的畫面處理。即使故事面稍有邏輯上的缺憾,但整體劇情仍是峰迴路轉、高潮迭起。從基本的故事面、到技術面都有高水準表現的動畫版《死亡筆記本》,證明日本成人動畫市場的成熟、和日本觀眾的包容性,反觀台灣,我們是否有機會出現這樣水平的動畫、甚至戲劇?至少目前看來,台灣要走出高品質戲劇的路,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
香功堂—33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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