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普玄

現代談論佛法的人，幾乎都會提到《心經》，也多半會提到「觀空」這兩個字。彷彿只要理解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就能通達佛法的核心。

但實際上，我想提出一個反問：光是理解「觀空」這個概念，真的有人能因此悟道或證道嗎？

就我觀察與思考，這種「觀空」式的說法，常常被當作一種哲學談資、一種概念化的安慰。比如說：「一切皆空，所以不要執著。」

這句話說起來容易，但試問：哪一個人，真的能夠因為理解這一句話，而從情緒煩惱中徹底解脫？

佛經中真正開悟的人，幾乎沒有一個是透過抽象思惟「觀空」而成就的。

觀世音菩薩的耳根圓通，是「反聞聞自性」；六祖慧能的頓悟，是聽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當下開悟；佛陀本身在菩提樹下，也不是靠「理解」空性，而是經歷深觀、滅盡受想、超越心識運作，才見到實相。

也就是說：真正讓人開悟的，是一種實際的「不執」、「不分別」的經驗，而不是一個「觀空」的概念。

這也是為什麼我主張，與其教人「觀空」，不如回到《金剛經》的「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這是具體的行動指南。

比如從「聲音」入手，聽而不解、不起語義聯想，讓語言在心中不起作用，才能真正「見聲非聲」；或者觀一切色相，心中不起比較分別，這才叫「見色非色」。這不是抽象的「空」，而是一種斷絕心識鏈條的實際操作。

所以我想說：「觀空」說到底，只是指路牌；但真正能走上道的，不是靠看懂指路牌，而是親自踏上那條無聲無相的實修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