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鄒敦怜

你也曾有過「似曾相識」的感動嗎？

當你閱讀某本書、聽見某段旋律，或走入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場景時，是否曾有種說不出的悸動？彷彿曾經在哪裡見過、聽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那分悄然浮現的感受，也許正是故事與記憶在心中交會的「互文」時刻。

2025 年的金曲獎後，大家都在討論那位以融合法語與台語唱出獨特風味的新科台語歌后。她用法語獨有的慵懶節奏，讓同一首歌多了一層浪漫。那一晚，我無法停止播放她的歌曲，只能在旋律和巴黎式的韻律之間徜徉，深刻感受到：同一首歌，因為歌唱的方式不同，竟能打開全新的世界。

我曾受出版社邀稿，參與一項「100個傳家故事」的創作計畫。我問：「可以用過去寫過的嗎？」編輯回我：「請用你『聽過』的故事，用對小朋友說故事的語氣，重寫一次。」這樣的重述並非重複，而是重譯──像把一首歌換成另一種演唱方式。

書稿完成後，我讀到韓國民間故事《三年坡》、成語故事《三人成虎》、胡適的《差不多先生》。每篇都好像熟悉的舊旋律，卻打上了不同的節拍與色彩。讀者彷彿聽見作家對故事輕聲說：「這是我聽見的版本。」

更有趣的是，有些書中作者偷偷藏入另一首歌的旋律：我讀《從今天起，勇敢高飛》這本橋梁書，故事裡生病的小櫻，在住院中獲得開花爺爺的陪伴，從黑暗中看見光亮。有一幕讓我淚眼朦朧——那不就是另一種版本的歐‧亨利作品──《最後一片葉子》？故事設定不同，但主題一脈相承：長者甘願用生命換年輕人的希望。

這就是「互文」的力量──在新故事裡，藏著熟悉的旋律，只要眼睛打開，就能發現那分共鳴。

我自己也寫過幾篇帶著向經典「致敬」的作品：有位男孩好奇而天真，彷彿從《小王子》走來；我在創作繪本《那隻野狼惹了誰？》時，讓《小紅帽》和《七隻小羊》的狼一起說出自己的委屈；還曾以普希金的《漁夫與金魚》為原型，寫出現代寓言。讀得愈多，心裡就愈像擁有一座「故事圖書館」，靈感資料庫也會愈發豐富。

你是否也想把那首「熟悉的歌」，用自己的聲音重新唱一次？讓經典在你筆下重新綻放，就像老歌翻唱，每一次唱法，都是一次新的生命。故事從來不老，只要我們願意重新說起。

我們的人生，也會因為讀通了更多的故事，因此練就了把平凡日子化為詩篇的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