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顏鵬真

一開始，我只想讓生活少一點油煙。你也知道，那些煎炒葷食的煙，黏在衣服上、飄在空氣裡，不管多高級的抽油煙機，都無法讓它變得浪漫。

後來，有人問我：「你吃素？這樣不會覺得自己好可憐嗎？」我愣了一下，想了想，笑了。「我不覺得自己可憐，」我說：「反而覺得自己，有一點溫柔。」

蔬食不是什麼宗教儀式，也不是什麼道德審判，它只是一種選擇，就像你選擇今天穿白襯衫，而不是黑T恤。我慢慢的從「吃不吃肉」，變成了「吃什麼會讓我心情好」。有時候，蔬食不是在填飽胃，是在照顧一種你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空虛。

你知道嗎？番茄炒蛋，它不吵鬧；炒高麗菜，它不搶戲，青花菜燙一下，放一點鹽就夠，它從來不誇張，也不裝熟。那些我以為會想念的東西，後來都沒那麼重要了。

我曾經以為：烤雞是過年才有的幸福，牛排是值得犒賞自己的標配。然而，後來我發現，幸福，並不是吃了什麼；幸福，是吃下去之後，沒有負擔。

蔬食不是苦行，是清醒後的選擇。它不是要讓我成佛，只是讓我在這個太擁擠的世界裡，多了一個不去傷害的理由。我不會強迫別人一起吃菜，就像我不會強迫別人愛我。因為我知道，真正的改變，不是大聲吶喊，而是安靜地堅持。當我咬下那片杏鮑菇，我不是在想「這像不像肉」，我只是知道──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