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賽夏客
世代務農的三姐夫,年歲大了,準備出租整座龍眼山,寄來一箱龍眼乾。老公取出一包龍眼乾問我:「這怎麼吃?」從他的表情可以窺知,他未說出口的是:「拿去送人吧!」
其實,我也不愛吃,送人最省事,可是我沒打算這樣做。想到姐夫不利索的老手,用指甲摳下一層薄薄的果肉,要摳多久才能裝足一個塑膠盒子?再怎麼說,一定不能辜負那份情。於是,我說:「我來想想辦法!」他好似丟了一個燙手山芋,又從他眼神裡窺知一些端倪:「妳是不沾陽春水,搞不出名堂來,省省精神吧!」
情到深處,我是認真的,腦子裡翻轉著龍眼乾的吃法,第一個跳出來的念頭是蒸米糕。我先跟二姐討教,她常做米糕給母親嘗;好為人師的她,滔滔不絕地說:「糯米浸泡一個鐘頭後,兩杯糯米加1.8杯的水蒸熟,另起燒鍋溶解一湯匙的糖,再把蒸熟的糯米放進去攪拌,同時放龍眼乾,最後再用電鍋蒸一下。」這一連串的蒸煮過程,簡直比解數學方程式還難懂,我投降了。
大姐做事最牢靠,她不耍花招,煮食總是原汁原味。她在電話中教我:「只要一斤糯米和一瓶米醇放在一起蒸,熟後加糖和龍眼乾去拌勻,再蒸一下即可。」果然大姐的方法沒有繁文縟節,容易上手。
打鐵須趁熱,於是去向辦桌的阿嬌姐買糯米,她教我的方法更容易,畢竟她是師傅級,經驗豐富,各種米食都難不倒她。她一面舀米,一面說:「妳把糯米浸泡三小時,洗淨濾乾後,不加水放電鍋去蒸熟,再加配料就可以了。」
三個人提供三種經驗,讓我信心從幼苗瞬間長成巨樹,終於生米煮成熟飯,就急著請老公嘗。未料他一聲:「沒救了!」像一把利刀砍斷大樹似的乾淨俐落,的確糯米沒熟透,但米糕撲鼻的香氣,盈滿斗室,也是不爭的事實。
老公不捧場,幸好我結交了幾個閨蜜,總是分攤我的憂喜,就把米糕切成幾等分,一一親手奉上,其中跟我一起跳廣場舞的美榮,迫不及待邊走邊吃,還讚不絕口;因為她看的角度跟我老公不同,盡是誇讚米糕Q彈有嚼勁,我喜孜孜地回來跟老公炫耀,他還是很吝嗇,說:「那是客套話。」再補一刀。
生平遠庖廚的我,為了姐夫送的龍眼乾,從張羅食材、浸泡米粒、攪拌配料中,五感被活化,獲得寶貴的經驗;雖然初次體驗不盡完美,但經驗絕非一蹴可幾,而是累積出來的,假以時日,定會讓老公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