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治華

《法華經‧方便品》說，佛透過種種權巧方便的緣起，為大眾播下成佛的種子，一乘成佛大法是在世間現象之中不為外境迷惑，能安住於開顯自己本具的真常佛性。

《小飛象》（Dumbo）是一九四一年上映的迪士尼經典動畫卡通，相隔近八十年，二○一九年由提姆‧波頓（Tim Burton）導演，重拍《小飛象》電影真人版。卡通版大量描繪馬戲團中擬人化的動物世界，真人版則多以人取代動物的角色，並將卡通版的神奇劇情稍加合理化，但兩部影片同樣都在表現翻轉現實、實現夢想、信心勇敢、發揮才性，相當感動人心，深具教育意味。

《小飛象》與注重佛教教育理念的《法華經》，在啟發人性上頗有異曲同工之妙。佛經中也常用簡單的故事來譬喻深奧的佛法，以《法華經》的譬喻故事對照《小飛象》，更可見佛法無處不在，觸目皆道。

方便化城喻：成長之路

我見汝疲極，中路欲退還，故以方便力，權化作此城。

《法華經‧化城喻品》中追求自我解脫的小乘者，不敢承擔普度眾生的大願力，也不相信自己內在具有佛性、可以成佛，於是佛用善巧方便度化他們。佛說解脫生死輪迴的小乘法就是真實殊勝的佛法，這是先讓大家歡喜修學，但在大眾修成之後，佛講了「化城喻」的故事：

有位導師帶隊將到遠處尋找珍寶，中途大家疲累不堪，無法前行，此時導師便幻化出一座大城，讓眾人在城中止息，充分休息過後，導師和眾人說明這座城市只是化城，讓大家暫時安穩歡喜，現在我們要再打起精神，勇往直前。

佛先以善巧方便將暫時性的方法說為究竟，直待眾生成就之後方才說破，更要眾生開發自己的佛性，勇於承擔，邁向成佛大道。

《小飛象》卡通版中，呆寶心情低落，意外喝醉後，一早醒來，自己竟高臥在樹幹上。「笨重的呆寶是如何上樹的？」身為呆寶良師益友的小老鼠想到「呆寶竟能飛」，烏鴉群立刻訕笑起來，嘲諷著：「馬能飛、房子能飛、花生能跳舞、針孔會眨眼、車子也能聊天啊！」但這時有隻聰明的烏鴉，拔了根羽毛，交給小老鼠，他們知道了小象的招風耳原來有妙用。小老鼠告訴呆寶，這是支神奇的飛行羽毛，只要你用鼻子握住羽毛，你就能飛。呆寶信以為真，在懸崖邊握住羽毛，努力拍動大耳，果真飛向天際。

後來馬戲團演出高樓起火的戲碼，要呆寶從高處跳水，但慌亂中呆寶掉失羽毛，不敢飛翔，這時小老鼠和呆寶說，羽毛只是幌子，其實呆寶是真正的小飛象，於是呆寶振耳高飛，終於找到了真實的自己，發揮出了天生大用，並能承擔起馬戲團表演、營收的重責大任。在真人版中，同樣運用羽毛訓練呆寶飛行，但在一次大火中，羽毛化為灰燼，呆寶危急之中，終也能靠自己的力量振耳高飛。

佛門有謂：「先以欲（樂）鉤牽，後令入佛智。」讓呆寶把捉羽毛正如「化城喻」，表徵成長之道的中途需有善巧方便。禪宗更說：「懸崖撒手，自肯承當；絕後再甦，欺君不得。」小飛象正如小鳥學飛，終必從高處勇敢撒手一跳，大死大生，方能找到真實的自己。

（摘自《繁華三千──在電影中遇見佛陀》，法鼓文化出版）

【作者簡介】

李治華

輔仁大學哲學博士，現任華梵大學佛教藝術學系佛學組專任教師，華梵東方人文思想研究所、華嚴專宗研究所、金城講堂、法鼓山中山精舍兼任教師，法鼓山《人生》雜誌「電影與人生」專欄作家。著作包括：《楞嚴經哲學之研究》、《楞嚴經新詮》、《智儼思想研究──以初期華嚴宗哲學的創立過程為主軸》、《智儼大師：華嚴宗義創建者》（陳琪瑛合著），發表論文或作品上百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