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轉型正義與反威權的名義下,內政部提議更改全台灣各地的「中正路」名。至於要改為什麼名字,並無特別指示。但此一倡議卻遭到地方政府的反彈,被批判為「無謂擾民、吃飽太閒」,更甚者是政府明明天天叫窮,卻有大筆預算要拿來改路名,豈非浪費民脂民膏。
事實上改不改路名,涉及兩重意涵,其一是「中正路」是否就是代表威權?其二是,它將涉及民間無比多的後續手續事宜,民意同意嗎?民意不同意,政府難道可以變成另一種威權,強迫民間接受嗎?這是不是另一種獨裁呢?
先說中正二字的意涵。「中正」為端正品德之意,出自易經豫卦,六二爻象辭有言:「介於石,不終日,貞吉。以中正也。」朱熹稱讚此爻代表耿介如石,「中而得正」的德行,不耽溺逸樂;「中正自守」故能思慮明審而識微見幾,故為大吉。蔣介石三十歲時改為此名,代表著他對自我的期許。那麼,不管蔣介石的歷史評價如何,也與「中正」二字無關。「中正」是遠比人名更長遠的一種價值觀,一種「大中至正」格局與情懷。
這正如有人名為「信義」「孝信」「忠仁」「忠義」等,乃涵蘊著他的父母對這個孩子生命的期許,難道我們可以因為魏忠賢是明朝奸臣,就要把所有忠賢二字從歷史上取消?或者因此要把所有的「忠賢路」改名嗎?這未免太過形式主義且愚不可及了!
質言之,「中正」二字本不屬於蔣介石一個人的,正如「文正」不屬於曾文正或彭文正是一樣的道理。那改中正路名,有什麼意義?它只不過見證了某部會低級死腦袋而己。
再從民意的角度看,就更難說服人了。要知道,改一個路名,是要把一個人的身分證、健保卡、戶籍、地址、土地所有權狀、家族地籍(想想看家族共有的土地上百人要怎麼去找人簽名)、銀行戶頭、郵局地址、勞保健保、眾多朋友通訊、校友名冊、子女學校登記、學生證、學生保險……,舉凡用得到地址的,都要更改。你可以想見,每一個人的基本資料,要花多少力氣去重新登記,每一戶家庭,要花多少人力時間去更改,這要浪費多少國家的人才資源!這些,是多大的無端擾民、破壞人民生活安寧!提這種倡議的部長大人,可曾為老百姓想過嗎?
總而言之,立法院此時還可以提出一個議案:「中正路改名公投」。讓改名一事由全民決定,這總比胡亂改名省錢吧。如果公投通過了,那就改名,大家一起承受共業。如果過不了,就毋庸再議,以後不要再說這種擾民的廢話了。這樣既可以解決內政部跟各地縣市政府間,無休無止的吵架,更可以讓內政部不必多費口舌,逼著民間接受一個不甘不願的政策。
事實是很清楚的,中正路改名,無非是名詞問題與民意問題。名詞既不單屬於蔣介石,民意又不一定同意,何必浪費時間在這上面爭吵呢?當今國事如麻,川普的關稅戰還沒打完,中美貿易戰有可能把台灣端上談判桌,這麼重大的事不好好討論,天天為一個名詞爭執,國政變成說文解字,只能用年輕人的口頭禪總結:太廢了!太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