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子

春季到台灣西海岸或澎湖散散步，幸運的話，有機會見到一種特別的貝殼：那是螺旋狀、如紙片半透光、薄脆的白色殼。有人或許會想：這是哪一種貝類呢？

揹殼章魚 非鸚鵡螺

事實上，殼的屋主並不是貝類，而是名為「船蛸」的章魚！揹著殼的章魚？怎麼想都很古怪吧？正因為船蛸的奇異超出人類想像，於是造就各種天馬行空的誤解、甚至是學術研究的冤枉路，今天就來聊聊這段崎嶇的歷程吧！

船蛸跟鸚鵡螺在外觀上有些相似，船蛸更因此獲得了「紙鸚鵡螺」的別稱。只不過，這兩者的血緣關係很遠。船蛸屬於八腕目，也就是真正的章魚，鸚鵡螺則屬於鸚鵡螺目，分類上獨樹一格。

由於章魚揹殼的畫面實在過於奇異，自古以來，學者相信船蛸就像寄居蟹那樣，只是借住某種貝類的殼罷了—— 直到1830年，一位法國學者逆風推翻大家，被稱為「水族館之母」的Jeanne Villepreux-Power。

Jeanne是位裁縫師，隨著丈夫移居義大利墨西拿，靠海的生活使她展開大量的觀察與自學，隨之深深迷上船蛸、開啟長達10年的研究。跟許多前輩不同，她執意要研究船蛸活體，甚至研發特殊的海中觀察箱以維持存活率，為當時海洋生物研究樹立嶄新的研究方法。

特化背腕

自行造殼

Jeanne發現：當船蛸的殼破損時，便會伸出兩隻特化背腕，以腕上的大薄膜分泌碳酸鈣、精巧地修復體殼。哇！這正是船蛸自己造殼的證據啊！

多虧Jeanne的研究，我們知道其真正的用途是分泌碳酸鈣造殼。但在那之前，這兩片古怪的薄膜太難理解，古人也只能自行想像其功用。

荒謬誤會 另立形象

希臘哲學家亞里斯多德認為：船蛸大概像水手一樣，以殼作為船體、高舉著兩片薄膜當作「船帆」、其餘6隻觸腕則作船槳，在船邊划水。如此怪誕有趣的畫面，確實是前人的認知，直到19世紀都還有相關的繪圖。

船蛸的英文名稱 Argonaut，來自希臘神話，意指幫助傑森王子尋獲金羊毛的帆船英雄。古人之所以將船蛸命名為帆船英雄，原因正來自對船蛸的揚帆印象。以上誤解，是不是荒謬得很可愛呢？

儘管我們習慣都稱之「殼」，但船蛸的「殼」跟其他軟體動物的殼具有本質上的不同。蝸牛、海螺均由「外套膜」分泌製造殼體，奇葩的船蛸則用「腕」上的腺體來造殼！

你以為船蛸都帶殼嗎？那你就錯了。只有母船蛸才會造殼喔！其真正的用途是保護寶寶的產房，方便讓漂流汪洋的母船蛸隨身攜帶。因此與其稱為殼，不如稱為「手作嬰兒車」。

有趣的是，儘管產自同一物種，每隻個體的殼都很有「手作感」，有些雌性體殼經歷過破損與修復，因此殼型隨著生命歷程不同而有所差異。

這便造成學界的烏龍事件：過去學者將船蛸的殼比照蝸牛殼，視為可靠的分類依據，一度發表超過50種。直到大家發現，船蛸殼只是很有手作感啦！經過一番折騰，目前學界則普遍認為，世界上只有4種船蛸。這也不怪科學家，畢竟船蛸難以捉摸，大家往往只能撿拾遺留物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