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輕舟
從小到大,搬了四次家。每個家都有難忘的故事。
第一個家是租來的瓦房。媽媽偶爾會蒸菜包及砂糖包給我們解饞,在物資匱乏的五十年代,有包子吃是極度的奢華享受;一次二哥胸前長了一個疔瘡,父親土法煉鋼,先用棉線將它圈綁住,等待數日後,疔瘡卻變得更大,父親再以小刀輕劃,膿包登時迸破,一周後膚疾痊癒。父親用這種方法治病,全家都開了眼界。
第二個家是租來的透天厝。大哥在一樓後院,拼拼湊湊蓋了一座鴿舍,放學後,揮動以紅布綁於頂端的長竿,操練鴿群。他滿口鴿經,多次說夢話亦如是,父親只當是大哥年少的迷惘,並未深責;某回,媽媽因思念在台東偏鄉任教的大姊,獨自一人搭車去探望她,或許因為長途跋涉,神勞形瘁,回家時走路姿勢怪異,膝蓋打不直,鄰人見狀大笑不已,母親卻自封「關刀腿」,幸數日後雙腿恢復正常,化解了家人的擔憂。
第三個家是租來的二樓樓房。大哥已從迷惘中破繭而出,考上了南部知名國立大學,六○年代的大學聯考錄取率僅兩成左右,放榜當晚,父親特別買來六、七公尺長的鞭炮慶賀,鞭炮聲響徹雲霄,鄰居紛紛前來恭賀,父親的快樂歡喜寫在臉上;沒多久,二姊經過半年苦讀,參加國家考試,又一試而過。算是雙喜臨門。
第四個家是父親貸款買的新公寓,部分頭期款是大姊解囊相助。租屋三十年後,父親終於擁有了自己的蝸居,散步時他常開心吟誦自創的詩詞。我們兄姊弟五人就住在老家方圓五公里內,探望父母只需幾分鐘車程,十分便捷。
我想,爸媽家的附近,就是最宜居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