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壹參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佛對須菩提說。

但女孩說，她不敢相信。

那天，側背著書包的中學女孩錯過了與同學同行的放學隊伍，獨自舞著雙輪返家，舞過正值農人午休的、廣闊泥濘的、杳無人煙的田埂邊。那天午後的風，刮得令人難以快步，女孩也在這逆風之中踩著踏板。不久後，有個陌生男子急行在後，隨即跟上女孩的輪痕。風中傳來雙輪倒地的幾個聲響，幾個周匝毫無應聲的嘶吼……

女孩說，後來再很後來，也總有疾風造訪的不見光的天日，例如風裡謠傳著非她所為的惡行，又例如風中埋藏著對她所為的種種曲解。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但女孩說她不敢相信那些軀體、那些謠傳、那些曲解：「這些痛，怎麼可能不是真的？」女孩說。

於是，「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在我想來，是給修行者自我驗證和砥礪的經典，而不是別有用心的逃離而成為自甘墮落或侵犯別人的理由。

午後，風裡流進從外星遠處的黑闇裡傳來的光芒。我輕觸到這些無形的光，身體感到暖和，心底也暖呼呼的。然而「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我知道，這些暖，似乎也只是五蘊的反應，也是虛妄。

我俯身接住這些光，像禮佛時攤掌接佛那般。我隨口低吟了一聲佛號，祝禱女孩的那些痛，能倚著這些光，開出一些小花。或者沒開什麼花，也沒有關係，畢竟有祝福、有平安，如其所是、順流而生，就好。

「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佛對須菩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