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123RF
文/溫晴
求學階段,除了國小沒有髮禁之外,國中時期,學校要求耳上一公分,每個女同學都頂著一模一樣的西瓜皮,也就不覺得奇怪或美醜。高中時期,學校規定與後髮根齊;得天獨厚,我髮根較低,因此,長度比大部分同學都來得長一些,常迎來教官關愛的眼神。每到檢查服裝儀容的周一朝會,我就會跟教官論長短,每每為了那零點幾公分的長度和教官討價還價。
終於進到沒有髮禁的社會大學,開始蓄起飄逸長髮,又急著有大人樣,跟時髦燙起了大卷髮。但,左看看、右瞧瞧,一個二八年華的姑娘,頂著一頭蓬鬆髮型似乎略顯老成,於是又換回了長直髮。束起馬尾,左晃晃、右擺擺,攬鏡自照,還是未經加工過的長髮顯得年輕又清純。
未及不惑之年,白髮悄悄地逕自進駐,剛開始是一根兩根,慢慢地如野火燎原,拔不勝拔;爾後更成了一個家族,繁衍速度之快,讓人措手不及。這下可好,染也不是,不染也不是;常染髮怕傷身,不染髮怕傷心,如何取得身心平衡又是天人交戰。
當學生時,跟教官計較分毫之長短。年輕時,醉心於短髮的俏麗、長直髮的飄逸、卷髮的浪漫之變化;有點年紀,又為染髮之利弊而糾結。畢竟顯美、顯年輕,是身為一個女人所追求的,這會兒才真正意會到,為什麼稱「三千煩惱絲」。
就在忽而長髮忽而短髮的循環變化中,來到了法定的老年年齡。曾經自許,拿到敬老卡時就不再染髮,正高興終於可以「身心平衡」了,不意,外子卻有意見。大概基因遺傳,他鮮少白髮,無從體會「白髮人」的無奈。有時候也會委婉的勸誘我,還不到把白頭髮完全亮出來的年齡,我則分析常染髮的困擾和缺點。
向來護妻有加的他,許是擔心我若放任華髮叢生,在社交場合裡,遇到較不熟識的人,會有被誤認為母子的難堪。因而他經常動之以情的說:「沒有染的白頭髮,我看了都難過,更何況是兒女。」
在異地居住的兒女返家探視倆老時,為了不讓他們看到父母的老態,我會刻意把白髮給遮掩;所以這句話倒是戳中了我的軟肋。於是,為了讓外子放心,讓兒女安心,我又心軟的屈服了。
倒是他承諾要接下染髮的差事。對於一個五指不沾陽春水的男人,為了讓太座不顯老態而願意承擔染髮工作,這倒也難為了他。為了不拂逆他的護妻心切,遂順了他的意。自此,外子成了我的專屬染髮師。
現在,我都已坐六望七了,期盼在迎向所謂的人生才開始的年紀,可以不再為煩惱絲所苦,而且可以順利地、完全地拿回頭髮的自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