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遠炫

蒲松齡的《聊齋誌異》裡有一篇〈蛇人〉，講的是一個以耍蛇戲為生的蛇人與他所養青蛇的故事。這個人沒留下名字，蒲松齡只以東郡某人稱呼他。

蛇人養了兩條青蛇，大的叫大青，小的叫二青，額頭上還有一個紅色斑點，因為非常靈巧馴服，蛇人很喜歡牠。

表演了一段時間後，大青去世了，只剩下二青。有一天，蛇人發現二青也不見了，四處尋覓也找不到，心理非常懊惱。這時，二青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後面還跟著一條小青蛇。原來，二青幫蛇人找小夥伴去了！

小青蛇本來很怕生，但在二青的幫助下，很快就接受了蛇人的餵食與訓練，蛇人稱牠為小青。兩條青蛇的表演，幫蛇人賺了不少錢。

耍蛇戲的蛇身子不能太長，兩尺以下最合適。然而後來二青的身長已超過三尺，竹簍都不夠用了，蛇人只好忍痛將牠放生。

他拿出最好的食物餵食二青後，帶著牠來到一處山林，準備將牠放生，二青也彷彿知道這天是離別的日子。

然而二青離開沒多久又回來了，蛇人連連揮手要牠離去，牠卻喚出竹簍中的小青，兩條蛇一同爬進了山林裡。蛇人以為兩條青蛇都要離開他，但沒多久小青卻自己回來了，還乖乖爬進竹簍裡。原來，二青只是想跟小青告別。

二青離開後，蛇人帶著小青繼續四處表演，但再也找不到像二青那樣靈巧溫馴的蛇了。

有一天，蛇人來到一處山林，突然感到周圍空氣有變，這時，一條六、七尺長的駭人大蛇竄出來，張口就要咬他。蛇人害怕得顫抖，此時，卻發現這條蛇的前額有塊紅斑，他大叫了一聲：「二青！」大蛇愣了一下，認出是舊主，於是乖巧地纏繞在蛇人身邊，竹簍裡的小青也爬出來跟二青相認。

小青這時已經長大，蛇人知道該與兩條青蛇告別了，於是對二青說：「小青是你帶來的小夥伴，一起回歸山林是好事，但不要對人造成危害啊！」蛇人諄諄告誡一番後，二青便帶著小青離開了。蛇人雖然失去賴以維生的夥伴，卻也感到欣慰。

蒲松齡也在故事末尾感慨，蛇對飼養牠的人都會戀戀不捨，但社會上卻有許多人見利忘義、恩將仇報，對施恩的人痛下毒手，這樣的人，比蛇還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