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人物53】澳洲動畫導演艾略特 用《蝸居回憶》帶觀眾走出悲傷的牢籠 文/楊慧莉 |2025.01.25 語音朗讀 646觀看次 字級 大 中 小 《蝸居回憶》聚焦於主角格雷絲和她充斥著悲劇的一生。圖/RANGE儘管生活拮据,格雷絲(左)的爸爸(中)仍努力為她和哥哥(右)創造美好回憶。圖/Deadline萍琪(右)是《蝸居》中的亮點人物,在其臉上刻滿了智慧的紋路。圖/Cinephile Corner蝸牛,在《蝸居》是一個重要隱喻,暗示活著的人都該走出禁錮自己的「殼」。 圖/YouTube艾略特與他創造的「格雷絲」合影。圖/RANGE 文/楊慧莉曾以《哈維的一生》獲奧斯卡最佳動畫短片獎的澳洲導演艾略特,去年再度大放異彩,以動畫片《蝸居回憶》贏得安錫影展水晶獎。在《蝸居》裡,艾略特繼續發揮他精湛而又精巧的動畫執導及敘事功力。這次,他要用約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帶領觀眾走進一個孤獨而又深沉悲傷的世界,從感傷和感動中,重拾持續前進的力量…… 脫穎而出創蝸居神作贏大獎亞當‧艾略特(Adam Elliot, 1972-)是澳洲動畫師和導演。創作生涯中,獲獎無數,包括二○○四年以《哈維的一生》獲奧斯卡金獎肯定,二○○九年以《巧克力情緣》獲安錫最佳長片大獎。去年,安錫國際動畫影展上集結各國的動畫名導,有多部佳作同台競爭,最後由他所創作的黏土動畫片《蝸居回憶》(Memoire of A Snail)(之後簡稱《蝸居》)拔得頭籌,拿下安錫動畫最大獎。許多電影試圖探討人存在的哲學義理,激發觀眾對人類經驗悲天憫人的胸懷。艾略特的《蝸居回憶》也不例外,只是在他的巧手「模塑」下,顯得更令人動容。他把創傷、悲傷、多數人難以察覺的自我禁錮等主題模塑在此作品中,帶領觀眾一起面對難題,尋求解答。格雷絲人生乖舛故事時空設定在一九七○年的澳洲,《蝸居回憶》聚焦於主角格雷絲(Grace Pudel)和她充斥著悲劇的一生。她出生有兔唇,但有一個很愛護她的雙胞胎哥哥吉爾伯特;原本是科學家的母親在生下她和雙胞胎哥哥後因難產而亡;拍過動畫片的父親,平時靠街頭賣藝支持自己拍片的夢想,在婚後卻因一場車禍丟掉生計和夢想。即便如此,一家三口靠著父親不多的退休金和樂觀精神,彼此扶持,相互取暖,開心過好每一天。然而,有殘疾的父親後來也走了,格雷絲和哥哥頓時成了孤兒,被分送到不同的寄養家庭。這讓格雷絲傷心不已,而收養格雷絲的家庭,是一對自己沒有小孩的夫婦,他們不理解格雷絲,只想開趴縱情歡樂。格雷絲的母親生前專門研究軟體動物,特愛蝸牛,有各種跟蝸牛有關的收藏,這些收藏後來都讓父親遺留給她。與哥哥分開後,她從此禁錮在孤寂裡,靠著不斷囤積蝸牛飾品、養真蝸牛、狂讀廉價的言情小說等,填補空虛的生活。成長過程中,她的唯一慰藉是哥哥的家書和她後來認識的朋友「萍琪」的友誼。哥哥住在另一頭,被一對虛偽的宗教狂熱分子領養,情況更加不堪。萍琪則是一個熱情的年長朋友,充滿活力和智慧。她的陪伴成了格雷絲最大的祝福。然而,萍琪最後還是因衰老而亡,電影即在格雷絲送別唯一朋友中開啟,以倒敘的方式,讓觀眾慢慢走進格雷絲命運乖舛的人生。孤寂乃人之常情艾略特擅長黏土動畫,當處理格雷絲所面對的深沉生命課題,依然游刃有餘。他表示,「動畫,尤其是停格動畫,優點是可以用來表達你想說的任何故事。我不把它看作某種類型,因此沒有理由不能處理任何主題。動畫師有了這種絕妙的誇張工具,就能創造自己想要的世界和角色樣貌,我們就像扮演上帝的角色,可以全權掌控。」有了這樣的靈活度,艾略特不僅相信,所有故事都能用動畫方式傳達,也相信這種形式可以讓故事更有渲染力和更個人化。「我希望我的影片能滋養、振奮人心,能觸動靈魂。」他極盡巧思的處理細節,讓觀眾沉浸在故事的憂鬱氛圍裡。為此,他坦承自己對要角有些殘忍,把他們拖進泥淖裡,在其身上加諸許多的創傷和痛苦,「但我也會設法讓他們和觀眾最終有所回報。」艾略特進一步說明,「我所有的角色都是我個人的延伸,他們的共通點就是寂寞、憂鬱、孤獨,覺得自己被誤解、無所適從,但寂寞是所有人在生命中某個點會經歷到的事,它是人類的共通處境。因此,有時候覺得寂寞、自憐是很健康的。」 黏土也可以寫真儘管黏土動畫具有延展性、誇張感,讓創作者很好發揮,但艾略特最在乎的還是「真實感」。他表示,「即便他們是一團黏土,我努力讓觀眾相信他們有靈魂、有心跳,是真實的。」為此,他所創造的角色都有其真實版本,可以有所依循。比方說,格雷絲的原型是艾略特的母親和自己的一個朋友,那個朋友生來就有兔唇,而且有個充斥著創傷的童年,也常被取笑和被霸凌。而萍琪,動畫裡最古怪有趣的角色,創作靈感來源則是他一個曾跟古巴政治家卡斯楚( Fidel Castro)打兵乓球的朋友。不過,讓《蝸居回憶》的角色真實活在觀眾眼前的力量,來自聲音表演所注入的生命力。為了傳達真實性,艾略特嚴選演員,「多數演員都想來配音,我告訴他們,我不要他們來『演』,而是自然表現自己。」他提及「有時候,你找到一個大牌演員,卻行不通,因為這不是卡通,而是一部嚴肅的電影。」而所有在《蝸居回憶》中擔任各種角色的配音員,在他找到他們之前,導演就已在心中想像他們「藏身」在黏土中的模樣了。神作背後藝術人生相互輝映艾略特因《蝸居回憶》拿下安錫動畫水晶獎,再度成為媒體爭相邀訪的對象。有採訪者在看過影片後跟他說,看的過程中有很多情緒,到最後有些累,也記不得上次看到這樣既悲又讓人振奮的電影是何時了。艾略特表示,很高興聽到這番話,「如果你看我的電影,沒有百感交集,那我就失敗了。」角色投射導演處境在《蝸居回憶》中,艾略特模塑了一個充滿憂傷的角色,讓人不免懷疑創作者是否藉由角色投射自己的感受。對此,艾略特表示,「沒錯,約八年前我寫下此劇本時正經歷一段沮喪、焦慮時期,又逢中年危機。我要五十歲了,開始在想我為何要做這些事。接著,我父親過世。我花很多時間自憐。 然後,我翻到英國國寶級演員、主持人與作家史蒂芬‧佛萊(Stephen Fry)的傳記,裡頭有一句話深得我心,他說,『該有人寫一本書,是關於自憐,每一頁除了一開頭告訴人省省吧,其他都空白。』」動畫導演進一步指出,「自憐其實具破壞性,我浪費很多時間自憐,擔心我不適任,覺得自己是騙子或不夠好……我想多數藝術家多少會有這種感受,這很不健康。你可以沉迷一下,但最終還是得前進,擺脫這種負面情緒,要活得勇敢和堅強。」除了格雷絲,導演說,雙胞胎哥哥吉爾伯特也是他個人的延伸。不過,他在創造格雷絲時,也賦予她每個人都能認同的屬性。比方說,她冷淡、消極,發生了很多不幸的事,也沒打算來個戲劇性的蛻變,頂多是個倖存者。她逆來順受,但也慢慢在覺醒中成為一個完整的人。而吉爾伯特的回歸是她所有創傷和痛苦的最大回報。角色和團隊很多元至於萍琪,艾略特創造她成為黑暗中的燭光。由於她的存在,可憐兮兮的格雷絲在萍琪活著時找到生命的喜悅,在萍琪死後所留下的遺書中找到生活的智慧。也可以說,萍琪是智慧的化身。為此,艾略特情不自禁的幫萍琪畫了好多智慧的紋路,「我們不確定她到底幾歲了,她仙逝時大概有一百歲吧。」《蝸居》除了角色可圈可點,幕後團隊和演員也很特別。艾略特說,「有些夥伴過去合作過,有些是第一次合作,整體展現了性別平衡、包容性和種族多元性,一切水到渠成,沒有刻意,只是剛好吸引了我們需要的人才前來加入;有很多組員有自閉症,有個演員幾年前因一場意外只剩一條腿;這些夥伴不拘一格,雇用他們也豐富了創作過程;如果他們有想法,我鼓勵他們加入創作。」曾於受訪時被問及,是否考慮過拍攝黏土動畫以外的片子,艾略特表示,「我想過很多年,但我想我會是一個糟糕的真人電影導演。在動畫片,我們在創作上有更多的控制和自由。我們可以扮演神的角色,角色可以展現我們想要的面貌,但真人電影可能就無法了。創作一部真人電影速度快多了,但我很滿意現狀,而我也以拍黏土動畫著稱。我想,如果我『跳船』,不僅背叛我的藝術形式,也背叛我的團隊,他們會很困擾的。」我們從來都不孤單一如艾略特走出自己的藝術道路,《蝸居》中的格雷絲最終也擺脫讓自己停滯不前的回憶,跟著雙胞胎哥哥以傳承自父母的不同天分,一起走出自己的人生道路。跟艾略特一樣,她也成為一位動畫師,藉由創作摸索自我和創造自己的人生。除了成長、救贖,《蝸居》也觸及許多社會議題,艾略特將這些完美的編織在一起,並善用「蝸牛」的隱喻,讓觀眾在又悲又喜中咀嚼和思索人生的況味,擁抱「生命只能倒著理解,但我們必須向前活著」的哲理,並明白一件事:原來,我們從來都不孤單,那些愛我們的人早就把他們身上最寶貴的東西留給我們了,讓我們帶著它們勇往直前。 前一篇文章 【生活智人126】應變管理人李莫:重大決策前停看聽 下一篇文章 【生活智人127】神經科學家 蓋爾萬:活用青春期優勢 利人又利己 熱門新聞 01【視覺DJ】柿柿如意 散策小布施2025.02.0902酋長再戰老鷹 瞄準超級盃3連霸2025.02.0703植物性飲食強化免疫 油炸燒烤甜食應少吃2025.02.0604台北道場供佛齋天 蔣萬安祈願國泰民安2025.02.0805佛光山彩繪燈籠比賽 頒獎表揚優勝作品2025.02.0606如是說2025.02.0607小牛泡熱水澡超享受 原來為救命2025.02.0608水壩工程受阻7年 8隻河狸連夜建好 2025.02.1109社論--悲憐逝者 珍惜生命2025.02.0610墨爾本唐人街迎新年 佛光山為大眾祈福2025.02.07 訂閱電子報 台北市 天氣預報 台灣一週天氣預報 相關報導 【生活智人127】神經科學家 蓋爾萬:活用青春期優勢 利人又利己【生活智人126】應變管理人李莫:重大決策前停看聽【生活智人125】行為科學家費什巴赫 教你如何常保活力【經典人物40】喜劇界披頭四團員帕林爵士 年過八旬 持續踏上異鄉路 作者其他文章【生活智人127】神經科學家 蓋爾萬:活用青春期優勢 利人又利己【生活智人126】應變管理人李莫:重大決策前停看聽【生活智人125】行為科學家費什巴赫 教你如何常保活力【經典人物40】喜劇界披頭四團員帕林爵士 年過八旬 持續踏上異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