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雲英

難道附近沒公園，找不到樹洞傾吐心事？或者我長得像肚大乃容的情緒垃圾桶？只是路過而已，就被陌生人不小心傾倒了滿肚子苦水。

老奶奶拿著掃把用力清掃家門口，風捲起，塵飛揚，她嘴裡念念唸有詞，我急忙閃一邊，深怕掃到颱風尾，她卻喊住我：「氣死了，我必須要找個人說說話。」蛤？我還沒意會到自己雀屏中選了什麼？她已滔滔不絕開始數落某人：隔壁那個老先生菸癮很大，老婆不准他在屋內吞雲吐霧，他就跑到外面，抽完菸蒂就往我家門口順手一扔，我每天要幫他掃多少菸蒂妳知道嗎？尤其下雨天，菸蒂溼透很難清理……真是氣死了。老奶奶當真氣到滿臉通紅。

問她為什麼不直接跟當事人反映？她很無奈表示，都是幾十年老鄰居，難道要撕破臉嗎？那偷偷跟他老婆說呢？「不妥，老先生若知道了，鐵定會找我算帳。」我再出餿主意，何不找里長輾轉告知？她把頭搖得像貨郎鼓：「如此代誌就大條了，兩家可能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我並不想這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臭皮匠沒輒了，正陷入沉思，老奶奶已平復心情，笑笑對我說：「沒事，我只是小小抱怨一下，每天還是會三餐飯後加睡前出來掃菸蒂，就當是運動。妳走吧！不好意思耽誤妳那麼久。」她旋即轉身入內，我還傻愣原地，一時忘了將何去何從。

也許找個過路人吐吐苦水不失為良策，如果她願意停下腳步洗耳恭聽的話，是非對錯不用評斷，也不必提什麼兩全其美的建言，老奶奶只不過是宣洩一時情緒而已，並不想引起軒然大波，老鄰居縱使再怎麼看不順眼，還是要維持表面和平相處。只是恰好路過的我莫名其妙當了一回情緒垃圾桶，算是日行一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