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繡慧

朝朝暮暮盼望著，好不容易迎來久違的晴光和暖，灰頭土臉的植栽經過多日雨洗風拂，精巧雅致的桔花悄然綻放，若晨曦微亮的星芒閃耀，迎向和煦陽光隨風搖，鵝黃花蕊招蜂引蝶舞翩翩，身心輕沐於清朗明媚、風采清逸的庭園風景裡，輕躁雜亂的思緒逐漸沉澱明朗。

十二年前，參加工作場所的新建大樓動土儀式，結束後的茶敘時光，長官笑盈盈送給與會每人一株用於布置會場的金桔小盆栽，說是薄皮多汁好養護的新品種。青綠枝椏上點綴豔紅欲飛的蝴蝶小結，還是同事們巧手一個個加班趕工綁上，甚為討喜可愛，卻也提高搬移的困難度。

想方設法載運回家後，花了一番力氣將之遷置於家中庭園的全日照處，澆水施肥、添土換盆，耐心等待枝葉上綠果結實飽滿輕透著金黃，已是來年。

摘下桔果稍微清洗落塵，以指間緩緩剝除薄皮成圈環，瓣膜汁液滲入指縫的香氛悠然，心房輕漾著欣悅洋溢，瓷杯置放金桔兩、三顆，沖入溫熱水隨意，配搭各式紅綠烏龍茶葉啜飲，或者添加新鮮薄荷碎葉、蜂蜜與漬梅增添風味，是綴點平淡日常的小清新。

而後，長官因病驟然遠去，離苦得樂已逾十餘年，工作日常或遇愁雲慘霧籠罩，憶及長官恍惚入夢，臉上仍然笑容輕淺，若朝陽初東升、微雨輕灑落的小巧素雅桔花，盛綻優雅星芒燦，憂煩皆遠淡。

桔樹從初入庭園的及膝盆栽，至今枝繁葉茂自在伸展將近一個少女的高度，平日偷得浮生餘暇悠閒，總會佇足桔樹旁的我，偶爾陷落回憶而茫然若失。

曾經努力以赴的諸多景物與人事，早已隨風而逝、昨是今非，心中卻依然執拗地相信著，儘管當下世事紛擾似桔皮青黃不接，未待時機成熟，迫不及待強摘嚐果總讓臉面五官皺成團，靜待雨過天青，剝開金桔外皮，或許與苦茶澀葉、蜜甜酸梅、清新薄荷同浸共舞，時間魔法終會旋舞浸潤著，淬鍊其中的甘甜醇美，衷心祈願，因緣聚合、相濡以沫、酸澀相持、相忘江湖。

風雨紛紛吉事生，我會默默等待，一如庭園桔樹的悠遠守候，初心恬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