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居文

往來大雪山這條林道已許多次，今天在下山的路徑中倒車，竟不慎讓後輪陷落邊坡的駁坎而動彈不得──只因腦袋瓜念頭一閃，想回頭去看路旁令人驚豔的奼紫嫣紅的九芎。

正束手無策之際，一位騎車的女士停下來問：「需要幫忙嗎？」不過，僅憑二人之力，實在是力有未逮。女騎士當機立斷，攔下兩台剛要經過的貨車，請來四位壯漢進行「即刻救援」，眾人齊心協力，順利將車抬上駁坎，完成救援任務。在道謝聲中，四位壯漢揮揮手，留下一句「小心開車」便微笑而去。女騎士說，類似的狀況已經遇過好幾次了，因為山上有些路段沒畫路面邊線，用路人轉彎掉頭，一不小心就會發生意外。怪不得她會果斷攔車，冷靜指揮，原來是「經驗老道」，更是「熱腸古道」。

救援過程中臨時加演了一小段插曲，原本的路徑只夠兩車交會，因為我刁車及那兩台幫忙的貨車臨停，占據整條路面，一位開大型進口休旅車的中年男子，連續按了幾聲喇叭。女騎士一邊指揮一邊大聲喊：「你沒看到人家刁車，大家在幫忙嗎？」坐在副駕的太太，惡狠狠瞪了那男人一眼，打開車門也加入救援行動，善良，就在一念之間。

回程路上，忽憶起若干年前一個雷聲隆隆傾盆大雨的午後，許是雨勢過大導致視線模糊，紅綠燈轉換之際，前車女駕駛竟撞倒前方的大型重機，猝不及防的騎士被重機壓住左腳，痛苦哀嚎。當下，我和四周的駕駛紛紛下車，幫忙抬車、撐傘、打電話叫救護車，眾人七手八腳，卻好似已熟練排演過這整個SOP，分工合作，有條有序。

等交警、救護車到後，上了車才發現，我彷彿是掉進游泳池一樣──全身溼透！

「與人為善，與己為善」，所謂台灣最美的風景就是「人」，而我何其有幸，也曾經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