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花
和妹妹一起回屏東掃墓,中午在陸橋夜市隨意用餐。雖名為夜市,但其實有些商家中午便開始營業。我們走著走著,上有毒陽,旁有鍋爐,腳下柏油燙如燒鐵,草草吃了午餐便迫不及待尋找冰店,一屁股坐下,清涼驅走暑氣。
走出冰店,看到不遠處一位上了年紀步履蹣跚的街友,烈日當空下,仍身著破舊冬衣外套,髒汙褲管一高一低,左手提一袋空塑膠瓶,右手拎著雜亂的家當,緩行至紅綠燈口商店騎樓轉角,席地而坐,閉目微喘。
我想他這身穿著怎麼受得了?妹妹臆測:「可能或病或餓,已超越燠熱帶來的不適。」放眼最近的便利超商,在豔陽下彷彿綠洲般的距離,讓人氣餒,恰巧身旁有家飲料店,我立刻買了一杯冰涼紅茶,雖不如礦泉水適當,但消暑為當務之急。
我擦了擦額上的汗滴,走到他跟前,一股異味襲來,正忸怩著不知如何啟齒,他無神的目光不經意地看了我一眼,我順勢將飲料往他面前一遞,這時他困惑了。不敢自稱惜弱憐老,我又伸手做了一個「給」的動作,說:「飲料請你喝。」
他不解我意,竟從掉線的口袋掏出一百元,也對我伸手做了「給」的動作。看著那張折了數折的紅色百元鈔,在乾癟頹老的手上顫抖,心中莫名湧上一陣酸楚。這一百元是他全部財產嗎?難道他以為我強迫交易?抑或他是「別人給一分,我則還十分」絕不占人便宜的心態?
顧不得內心百感交集,我把飲料再往前送,以示決心。他緩緩接過後,再度把紙鈔攤在我面前,我搖手說道:「這是請你的,不用錢。」語畢,拉著妹妹的手急忙離開,不忍看他驚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