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母

家中大老已八十歲，小學沒讀完就被外公帶到工廠做童工貼補家用，愛看鄉土連續劇，不懂何謂節能減碳，但身體力行「節儉是美德」這句話。

聽人家說冰箱擠太多食物會浪費電，冷凍庫裡只剩包子、饅頭與水餃，每天上傳統市場買當季新鮮食材，因為「大出最便宜」，當天煮的菜晚餐一定分配完，我家的廚餘只剩菜湯。

夏天孫女愛吃冰，她嫌外面的剉冰貴又不衛生，自己熬冬瓜茶、綠豆湯、白木耳蓮子湯，再製成一支支冰棍，吃來安心又消暑，反正冷凍庫很空，不用也要繳電費，絕不可白白浪費。

遇有颱風，辛香料比青菜還貴，她吆喝家人在門前花圃種九層塔、辣椒、青蔥、韭菜，細心用洗米水、蛋殼施肥。剪刀採收完用水洗淨晾乾，切成小丁裝入夾鏈袋放進冷凍庫備用，吃來一樣滋味迷人。

孫女一句：「阿媽的粽子比外面賣的好吃。」於是一年包上三次粽，一次包十掛二百顆，親朋好友、左鄰右舍、巷頭巷尾見者有份，端午節還撈過界，包到張三、李四家，她的粽子在我們這一里小有名氣，只差沒包來賣。

廚房是她的城堡，城牆邊羅列著一排醬菜缸，雪裡紅、酸菜、蘿蔔乾、泡菜、梅子醋，柴米油鹽醬醋茶是她的小兵，圍裙一繫，鍋鏟一揮，大火一開，點點小兵聽話成了盤中飧，我們是群阿腴諂媚的弄臣，終日服侍大老心情，偶爾還得當當魔鏡，說說善意的謊言，討大老歡心。

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大老跋扈不講理，只是在行使她的當然權力，手下們就讓著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