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剛剛

我喜歡在社交平台上分享成語學習卡片，那天整理出一個成語「舍矢如破」，裡面的「矢」字勾起了我一連串童年回憶。

「矢」是箭的意思。「舍矢如破」指箭一放出就能射中目標，出自《詩經·小雅·車攻》記周王狩獵於甫田澤：「四黃既駕，兩驂不猗。不失其馳，舍矢如破。」我把它用在我的散文〈致虔誠的寫作者〉裡：「你對寫作的愛，在你不停息的腳步中回山轉海，我看到你追取星月時掀起的風暴，猶如洞穿我心腹的箭簇，舍矢如破，墨色煙華，彌漫著不曾退卻的溫度。」

按說「矢」算不上特別常見的字，可我七歲就認識了，這要歸功於漫畫《聖鬥士星矢》。《聖鬥士星矢》是日本漫畫家車田正美從1985年12月開始在《周刊少年Jump》上連載的作品，以希臘神話為背景，講述了一群少年戰士為守護智慧女神雅典娜，保衛大地和平，與各路惡勢力作鬥爭的故事。其中，少年戰士們叫「聖鬥士」，他們身披代表天空中88個星座的鎧甲叫做「聖衣」，主角是天馬座聖鬥士星矢，我就是這麼認識「矢」字的。

《聖鬥士星矢》在90年代初引進中國大陸並風靡一時，那時候我剛上小學二年級，寫作文要用漢語拼音，讀書自然費勁，不過費勁也不妨礙我讀得津津有味。所以不光是「矢」字，還有好多字都是我連蒙帶猜地認識的。如聖衣的「聖」字，我和同學們常常管聖衣叫「怪衣服」（簡體字『聖』寫作『圣』）。又如天鵝座聖鬥士的名字「冰河」，我同桌叫他「水河」，我說不對，你看「水」字旁邊還有兩個點呢，他就跟我狡辯：「那，那一定是日文的『水』字！」最有趣的是大熊座聖鬥士的名字「檄」，我一直念成「激」。有一次語文課小測試，我把「激動」寫成了「檄動」，老師納悶，「檄」字這麼難，你是怎麼知道的？

《聖鬥士星矢》的粉絲自稱「聖迷」，我長大後和其他「聖迷」提及過往，發現大家跟我有相似的經歷。有位「聖迷」回憶，她放暑假趴在床上鑽研漫畫書，看到雙子座聖鬥士卡諾使出絕招一次幹掉六個敵人，驚得從床上跳起來，纏著她媽媽教她那個神祕的四字絕招怎麼讀——銀河星爆，她媽媽說從沒見女兒如此好學過。

另一位「聖迷」說，令他受益最深的知識來自水瓶座聖鬥士卡妙對弟子的教導：「我們冰系戰士致勝的關鍵，在於施展絕對零度的進攻。所謂絕對零度，就是熱力學的最低溫度，是粒子動能低到量子力學最低點時物質的溫度，即零下273.15攝氏度。」從此絕對零度的概念被他牢記在心，初中物理考試他一次都沒做錯過。我聽罷連連稱讚，這果然印證了那句老生常談啊：「興趣是最好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