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千樂寂

不意，在難得無光害的夜晚，竟能聽到嘩啦啦的潮聲。

理應不該如此開心的。凱米登陸當天傍晚，陳老師冒雨提著水桶去擋好頂樓陽台邊工具間的小門：「今晚終於不用再聽砰砰響了。」前一晚半夜風勢逐漸增強，剛睡著就被門的碰撞聲驚醒，如此無數次；想隔壁的陳老師應也是，所以儘管渾身滴著水，卻掩不住笑意。

「停電耶！」「什麼？」望著陳老師立即往下彎的嘴角，我強忍著笑說：「校門口不遠處電線桿被強風吹倒，恐怕無法很快修復。」她哀嚎著：「沒電怎麼過啊？」很高興她在，再糟的境遇只要有人比我擔心，那就，還好！

說暗，其實還有各樓層的緊急照明燈的微弱光線。落地窗外劈里啪啦的雨勢一陣緊過一陣，微微天光下雨柱忽左忽右，隨風轉向，連蛙都禁聲。左前方彷若有嘩啦啦的浪潮聲越過屋頂，直奔而來，是烈風吹過外圍數棵桃花心木濃密樹冠上的效果，呼呼颯颯、颼颼喇喇；僅比潮水更溫和一些的聲響。

首次聽到綠浪潮是在桉樹林邊。那天午後明明天氣晴朗，卻不知風為何那樣大？從三疊溪方向來，穿過一處無雜樹遮擋的空缺，直朝北去，整片桉樹林彷彿受到感召，嘩啦啦嘩啦啦作樂。原來樹木也有潮聲！簡直要聽醉人。

天候很糟，但實際上入夜的天色比湛藍再深一些，不知是否可以形容為墨藍，但肯定不是全黑。陽台深度不夠，雨大時將落地窗關上，看打在玻璃上的雨珠蜿蜒流下；雨勢小些就推開窗，享受室內聽潮。來來回回，還沒盡興就復電了，剎時斗室通明。

陳老師喜出望外，說原以為要整夜摸黑。窗外似乎風更強雨更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