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東說

小兒子雙頰藏不住喜悅的宣布要和小宇結婚，就像當初我和丈夫對彼此的承諾般……



那天，小兒子忽然開口問：「媽，這星期假日可以和爸三人一起去台中玩嗎？」最初聽是驚訝的，站一旁的丈夫也被這話打亂了洗碗節奏。和神經較粗的大兒子相比，小兒子自小木訥敏感，一句無比平凡的話，常讓他暗自深挖一條狹長山洞，成長過程中也不曾跟大人要求過什麼。

沒等丈夫點頭搖頭，我立刻回說好。畢竟自結婚以後長居南部，對於自小生長的台中，自是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望著小兒子轉身開始規畫行程的背影，覺得孩子果然長大了，能賺錢養活自己，還能帶兩個常窩在家的宅爸宅媽出門玩，一瞬間感到心頭流過一股暖流。

台中之旅來臨當天，我一早便把丈夫從床上挖起。看著火車窗外的景色，從稻田到高樓大廈，愈接近台中愈加有近鄉情怯之感。

兒子先帶我們去高鐵附近的彩虹眷村，即使彩虹爺爺已歸西，景物依舊如年輕來時一樣，洋溢跳動的繽紛色彩。丈夫彷彿突然憶起什麼，直拉著我到最裡的彩色牆前。直到小兒子拿起手機要拍照，我才想起當年和丈夫的第一次約會便在這裡。同樣不易表露情感的兩人，連牽手都像是觸電一般，在陌生人協助的喀嚓聲底下，那是與丈夫的第一張合照。

之後，我們搭公車到審計新村和回台中教育大學──和丈夫一前一後畢業的母校。公車上，平時話不多的丈夫開始滔滔不絕，任回憶流淌。「這裡之前有來過，還記得以前是一排舞廳嗎？」「原來孔子雕像還在，我和妳媽在孔子面前告白呢！」看丈夫愈說愈激動，反而讓我這平常的聒噪鬼害臊禁聲，不知不覺和丈夫牽起手來，小兒子看見也忍不住摀嘴微笑呢！

到了中午時刻，行程匆忙起來，小兒子賣關子到底，決心不提下個景點。公車上了交流道，來到高速公路，此時腦海有種是不是要回南部之淒涼感。隔壁的丈夫和小兒子話題大開，聊孩子近期工作狀況，也聊投資大小事。我望著窗外流動的路樹和遠處正在興建的高樓大廈與矮房，細數從前曾在家裡、學校、各大景點經歷過的輝煌與糗事，又看見窗戶反射的灰白髮與皺紋，頓時感到滄海桑田，暗聲責罵無辜歲月。

「媽，到了。」我昂頭遙望，還沒意會，丈夫先張大眼詢問：「兒子你是怎麼知道的？」

高美溼地，此生於台中最愛的景點，不只是此處的生態、悠閒與少去人車聲的優雅，在大型風車的見證下，我與丈夫立下此生不渝，也是畢生最不後悔的彼此套環。

「爸、媽，祝你們結婚紀念日快樂！」

原以為已是這趟旅程最完美句點，但實在無法限制小兒子的驚喜加成。與兒子自大學起即開始交往的小宇，從木棧道小跑步過來，小兒子雙頰藏不住喜悅的宣布要和小宇結婚，就像當初我和丈夫對彼此的承諾般。禁不住過滿的喜悅，我對眼前的兩人又是哭又是抱的。這真是我收過最珍貴也最難以忘懷的結婚紀念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