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Pexels
即便是在這個電腦的時代,不夠專注也會付出慘痛的代價。圖/Pexels
文/洛琳‧達斯頓
譯/陳禹仲
英國劍橋大學數學家巴貝奇(Charles Babbage)並未預見到,甚至科學發現也可能有一天從富有心智的工作,降級為某種機械勞動……與之相似,還有一個發展是讓人工智能不再是一個矛盾詞彙的重要因素,即將演算法的狹義與廣義定義都同時黑箱化,編排進電腦程式裡無法探訪的代碼之中。
這點與機械計算的生產線形成鮮明對比。這種新的生產線可以見於任何一個開放式辦公室裡,在一排排桌子上安排操作人員和機器的空間陣列中。在這樣的辦公室裡,將複雜任務分解為微小步驟的程序,對大多數電腦使用者來說是隱蔽的。電腦產生最終演算結果的過程,開始變得像人類思惟過程一樣不透明,也因此更有可能成為與人類智能相等,或甚至超越人類的新形態智能。
但過去那個計算機時代並未船過水無痕地消失。那個時代裡,人類第一次與機器合作試圖解決問題,而這些問題必須適應於人類和機器使用的演算法則。人類被迫順應機器那無以迴避的工作節奏,甚至使得人類變得愈來愈像機器。一直以來,這都是對工業化最亙久彌新的批判主題之一,從湯瑪斯‧卡萊爾(Thomas Carlyle)到亨利‧伯格森(Henri Bergson),再到卓別林的電影《摩登時代》都是如此。
小心!別按錯鈕
與之相對,計算機器藉由要求人類持續專注來紀律化操作人員,而不是讓其工作成為某種例行習慣。即使是活在數位時代的人們在面對電腦螢幕時,都還會重複體現這之間的差異。我們的手指可能會像行走般自然而然且無意識地敲打文字發送訊息,但即便如此,數位裝置的演算機制本身也會要求我們必須保持一定的注意力。
不夠專心的結果是,我們可能按錯一個按鈕,就會把某個機密郵件發送給整個聯絡人群組,又或者我們可能會下訂成錯誤的物品,或是在線上報稅時填錯表格。即便是在這個電腦的時代,不夠專注也會付出慘痛的代價。輸入了錯誤的數值與單位的結果,可能會讓一枚造價一億二千五百萬美元的火星氣候探測者號飛向外太空。
對我們來說,我們日常習於互動的演算法往往顯得不可知也不可修正,就如同在計算機器時代的機器之於操作人員一般。現代與過往並沒有太大的差異,即便是最薄的規則,也需要一定程度的謹慎與注意力才能成功地遵循它們,哪怕我們並不需要理解這些規則是如何運作。(摘自《我們賴以為生的規則:從量尺、食譜、法律到演算法,人類如何確立和打破一切?》,臺灣商務印書館出版)
作者簡介
洛琳‧達斯頓(Lorraine Daston)
德國馬克斯‧普朗克科學史研究所榮譽退休主任、芝加哥大學社會思想委員會訪問教授、柏林高等研究院終身院士。她的研究範圍極廣,追尋了眾多科學史上視為自古皆然的基本概念,如自然、理性、客觀性等,其具體發展與演變的脈絡,稱之為「不證自明者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