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司法其實沒有崩壞。繼川普判刑確定後,針對拜登之子亨特被控違法案件,聯邦法院陪審團一致裁定三宗重罪成立。美國兩位準總統候選人或其親屬涉案都被判有罪,對選情構成微妙影響,是否反映美國司法超出黨派之外,確實獨立審判,不受政黨因素左右?
先前被宣告判刑確定的川普原本不這樣認為。陪審團判川普三十四項罪名成立後,川普立即表示,封口費案審判是「恥辱」,且是一場「操縱的審判」。他又說:「我們會繼續戰鬥,戰鬥到最後,我們會贏,因為我們的國家已淪為地獄。」川普補充說:「我們不再是完整的國家,我們處於分裂的混亂之中。」言外之意,這個判決受黨派立場操縱,不合法也不公平。果若如此,拜登之子的刑事案件莫非也是共和黨操控的結果。
和川普一樣在詆毀司法的共和黨人不計其數,如眾議院共和黨領袖史卡利斯(Steve Scalise)就認為:「這一判決經不起上訴,其目的只是為了干擾二○二四年的美國大選。濫用司法制度的激進民主黨人不會得逞。選民將在十一月五日解決這個問題。」此說如果成立,那拜登之子的判決也是為了干擾總統大選。
其實都不是。一個啟人深思的說法是,從二○二四年美國大選的政治角度來看,亨特的獲罪其實有利拜登選情。因為兩周前才剛變成史上首個被判刑事罪成的川普以及共和黨上下,全都拿川普的官司來指責拜登利用司法機關攻擊政敵。這次拜登自己的兒子也被判罪,這無疑將削弱共和黨人「政治迫害」論述的可信度。共和黨人其實鮮少有人拿亨特因為隱瞞毒癮購槍獲罪案件大做文章,他們知道,這樣做在政治上不會為川普帶來任何好處,大多數避談這件事,否則也犯雙重標準的謬誤。
美國司法的公信力很高,絕大多數案件並未受政黨對立嚴重影響,在一般美國人及世人心目中,美國仍然是一個法治國家,美國司法體系有超乎黨派的獨立性,因而在相當程度上能約束和制衡政府高官。可悲的是,司法本身維繫獨立地位於不墜,而一個在許多人眼中道德和品德上存在重大爭議的政要,竟然詆毀司法而支持度未下墜,反而招徠更大金額的捐獻。這是否標誌著美國的司法公信力已被政治撕裂所侵蝕!
美國司法沒有變質,變的是美國的政黨政治,兩大群體各擁其黨,普遍從本黨利害的角度看待司法,凡不利於本黨的判決都是政治操控的結果,反之則是正義與公平的體現。在這種心態之下,四成多選民不受判決影響,仍然熱切支持川普,即使在審判過程中暴露川普的種種卑劣行徑。美國選民現已撕裂為兩個對立的群體,彼此已無共同認知,常因相互對抗而不願相信選舉競賽規則和司法的獨立性。整體而言,美國政治體系已讓多數民眾產生不信任感,司法只是受到池魚之殃,被強烈的怨恨和徹底的撕裂推向無助深淵。
司法是正義的最後一道防線,如果這道防線被糟蹋,則美國的民主也將喪失定紛止爭的天秤。權力可以爭奪,但司法公信力不可汙衊,切莫讓潔身自愛的司法,被政客因私己利益而將其打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