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洪貞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常在黃昏時刻,在浴室或前後陽台上,聽到似有若無的歌聲,絕大部分唱的是台灣名謠,不唱的時候則是放這些歌曲的音樂,首首動聽且感人。這些名謠,我從小聽到大,耳熟能詳下,也能隨著旋律開心哼唱著,對我來說是非常療癒的享受。
有天,我在陽台收衣服時,忽然聽到家裡的移工威娜,也在房裡輕哼著這些曲子,讓我頗為驚訝,因為平時她話就少,更不要說開口哼歌了。她開心的樣子也感染了我,於是問她怎麼會唱這些歌?她比手畫腳的說,她剛來台灣的前幾年,都在屏東照顧一位阿公,阿公只會講台語,但是她一點台語都不會,所以每天兩人都沒講話,阿公只好不停的播台語歌,她聽著聽著就學會一些比較簡單的,只是不知道歌詞的涵義。
我告訴她,這些都是台灣名謠,每一首歌都有它的時代意義。例如:〈望你早歸〉是描寫二戰期間,台灣許多男丁都上了戰場生死未明,他們的家人或情人,盼望著他們早日歸來,於是有了這首歌的流傳,大家唱著各自的心聲。
另外〈望春風〉、〈雨夜花〉、〈六月茉莉〉、〈安平追想曲〉……都是台灣早年生活及風土民情的寫照,每首歌的背後都有淒美感人的故事。沒想到她聽著聽著,居然淚流滿面,又哭又笑的抱住我,說她很喜歡這些跟她遭遇很類似的故事。
從那以後,得空時我會上網找些歌曲讓她聽,她認為好聽的,我就把歌詞的大意告訴她,並鼓勵她用印尼話來表達,這樣比較有意義,而且容易學。就這樣,她用自己的方式學會了好幾首。不僅唱出了心聲,也唱出台灣名謠的優美旋律。
她常告訴我,台灣很好她很喜歡,但再過半年她就約滿必須回國,不能再來台灣工作了。她很高興在我家,我教她認字學手藝,還教她唱歌解悶,讓她日子過得不孤單。
很感謝從屋外傳來的歌聲,讓我們在不知不覺中,回味民謠帶來的樂趣。我相信當威娜帶著這些經典歌謠回到印尼後,透過她的傳唱,將帶給更多人快樂。畢竟,音樂無國界,好歌人人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