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嚴青
已經失眠好些日子了。
昨天一時興起,大清早從老家走到車站搭車。趕上接近七點開往台東方向的自強號,說走就走的小旅行就這麼超展開了。
台東啊,和想像中的非常不一樣。
自己已經熟稔台東鐵路北段的地勢,對沿途的風景也有一定的認知。大概何時會進入雙軌區間、何時會看見遠山流雲、何時通過陡峭幽谷,聽水聲潺湲,且在腦中沙盤推演。對於瑞穗以後風景一概不知,尤其那日經行,對南花蓮、北台東地勢起伏的搏動,那感受更加強烈。每一個彎道、每一個上坡,都是淺而易見的,從車內地板的斜度可以明白。
是的,一切和想像的不同。本以為瑞穗以後的路程和光復以前的路程差異不大,看來只是井底之蛙的愚昧,正式歷經感受與關注,才明白原來南方的壯闊,是我所未感受的感受。
南方水田開闊,山勢被火車的速度拉開,彷彿鬱結在心中的什麼被鑿開似的,輕盈。尤其玉里與瑞穗之間的舞鶴台地,能將整個縱谷南部看透,已經預告著南 方的風景,油菜花、波斯菊、青禾……或者毫無作為的水田,都映成眼底流光,粼粼閃耀。
也莫名的,睡意在火車的起動、地勢的起伏,蜿蜒成不連續且片段的睡意。有那麼一刻安心的沉寂下來,在空曠的車廂裡伴隨有點蕭瑟的春景,尚未翠綠的縱谷,迷失在一片空白。好安穩呢!感覺,自己也成為山嵐的一部分,凝視著遠方。
維持這種狀態不久,火車緩緩駛入台東站。夢中似乎經歷許多,但所有的所有,隨著我踏出火車車門那刻,全成為過去糾結的一點。究竟我在夢中思索著什麼,是貪心地攫獲窗子外流動的風景,還是猛然想起楊牧的芒花,裛落的青春,我迭代珍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