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出谷司馬

在前一次的專欄中，我們提到了普米族與他們的「轉山會」，這是一個基於山神信仰所形成的歲時祭儀。而我們所認識的中國大陸西南地區，是一個被高山與縱谷切開的地區，因此住在這裡的居民幾乎都有「山神崇拜」的信仰與轉山會的祭祀活動，今天就來跟大家分享納西族的「格姆女神山」的故事。

「格姆」是納西語的音譯，所以有的地方也會翻譯成語音相似的「干木」，在納西語中其實就是女神的意思。格姆女神山位在雲南納西族聚居的永寧盆地瀘沽湖畔，由於山的形狀像是一頭趴臥的獅子，所以又被稱為「獅子山」。

我們在專欄中，曾經介紹過在納西族地區做調查的外國人約瑟夫‧洛克，在他所寫的《中國西南古納西王國》一書中，對獅子山有這樣的描述：「獅子山是永寧風景中最顯著的景緻，這山名副其實就像頭安睡的獅子，頭面對著湖，傾斜的橫嶺是獅子的腳爪，在綠色湖水中休息。」

透過洛克的描述不難想見，格姆女神山不只是瀘沽湖附近神山信仰的中心，也必定是當地著名的旅遊景點。

格姆女神山的主峰有三千七百五十四公尺，是瀘沽湖畔最高的山。相傳遠古時瀘沽湖旁並沒有山，而格姆女神會與許多男山神趁著夜晚到此沐浴，談情說愛，然後在太陽出來之前離開。有一次，格姆女神來得太晚，大概是嬉戲忘了時間，結果格姆女神和這些男性山神在陽光照射下，全變成了一座座大山，再也離不開這裡了。

所以，在瀘沽湖畔除了格姆女神山外，還有「哈瓦」、「則支」以及「阿沙」幾座男神山。據說，這些男山神全都是格姆女神的追求者，因為誤了時間，只好永遠留在瀘沽湖畔陪伴心儀的女神。

這個神話傳說相當有深意，因為在傳統的父系社會思惟下，山神都是男性為主，如果讀過《西遊記》應該就不陌生。然而，在納西族的格姆女神山神話中，卻展現出以女神山為中心、眾男神山簇擁在旁的形象。

很巧的是，在瀘沽湖畔聚居的，正是納西族當中母系社會色彩最濃厚的摩梭支系，而摩梭人流傳的「走婚」習俗，像極了格姆女神與這些男神們的戀愛故事。由此可見，各族群會將自己的生活投射在神話故事裡，而這在格姆女神山的傳說中格外明顯。

時至今日，每年農曆的七月二十五日就是格姆女神山的轉山會，雖然女神無法再趁著夜色離開瀘沽湖畔，但據說這位善良美麗的女神經常會騎著白馬出巡，保佑瀘沽湖畔的摩梭人人畜興旺、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由於是女神的關係，她還會特別賜福婦女，保佑她們美貌健康、婚姻幸福美滿、子孫滿堂。而這座與眾不同的神山與其傳說，也成為中國西南相當具有特色的女山神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