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文隆
中國近代史的動盪,牽連著國運與家庭,所有國民莫不受到內外交逼的影響,即使是出世的佛教徒也不例外。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之後,全國的佛教團體組織成立中華佛教總會,而後在一九二九年更名為中國佛教會,由圓瑛法師出任理事長。
進入一九三○年代,正是中日衝突日益劇烈之時,九一八事變爆發後,圓瑛法師領導的中國佛教會發表了〈中國佛教會為日本侵略致彼國佛教界書〉,譴責日軍「占領中國領土,殘殺中國人民」的罪行。七七盧溝橋事變爆發之後,圓瑛法師更召開中國佛教會理監事緊急會議,號召中國佛教徒積極參加抗日救亡運動。
他不忍黎民受苦,不僅曾在上海發起啟建丙子護國息災法會,請出在蘇州閉關的印光法師赴滬說法,號召全國佛教徒奮起抗日並募款,還在上海擔任中國佛教會災區救護團團長,呼籲蘇滬佛教青年組織僧侶救護隊,投身前線參與救護抗日傷患的工作。這期間,圓瑛法師把圓明講堂闢為難民收容所,又成立了佛教醫院、掩埋隊,從事救護收容工作。
一九三七年十月,上海戰事漸趨不利,圓瑛法師率領救護隊內撤武漢。當時局勢緊張,救護隊經費無著,圓瑛法師接奉國民政府主席林森函示,囑他將救護隊交付其他法師領導,到南洋募化救護隊經費。
圓瑛法師乃於同年十一月中旬由弟子明暘法師隨侍,帶著林森的三封親筆函下南洋,到訪新加坡、吉隆玻募捐,藉講經說法的機會宣傳救國道理,提倡「一元錢救國運動」。不僅廣大僑胞踴躍捐輸,並得到僑領胡文虎、文豹兄弟、李俊承及吉隆玻中華總商會會長黃重吉的大力支持,成果頗豐。返國之後,仍回上海租界內的圓明講堂。
一九三八年十月,日本憲兵隊扣其抗日罪名,押往日軍憲兵隊審訊。圓瑛法師在獄中除應訊外,每日結跏趺坐,提起慧照,觀照身心皆空,置生死於度外,了無掛礙,明暘法師也陪著受拘兼旬。是時上海佛教人士極力營救,日軍也懾於圓瑛大師在國內外的聲望不敢加害,於同年十一月十日釋放。事後,圓瑛法師仍住圓明講堂,閉門謝客,專事著作。
圓瑛法師出訪時,太虛法師與章嘉活佛則在重慶負責組織中國佛教會臨時辦事處,繼續籌辦僧侶救護隊、傷兵慰勞隊等,並發表〈通告全國佛教徒加強組織以抗倭書〉。
一九三九年九月,太虛法師獲得政府資助,組織佛教訪問團,赴暹羅、英屬緬甸、錫蘭、印度等地,宣傳抗戰主張,爭取國際支持,呼籲包括日本在內的全亞洲佛教徒聯合起來,制止日本軍國主義的暴行。
太虛法師率團回國後,其弟子慈航禪師續留馬來半島奔走弘法,在他的勉勵和感召下,不少熱血華僑青年毅然回國參軍。
抗戰期間,弘一法師與圓瑛法師分別提出了「念佛不忘救國,救國必須念佛」和「國家存亡,匹夫有責;佛教興衰,教徒有責」的主張。太虛法師也說,「與阿羅漢之求解脫安寧不得不殺賊,佛之為建立三寶不得不降魔」、「佛必降魔,方能救世;僧應護國,乃可安禪。」強調佛教與國家之間的關聯,並主張念佛與救國並不衝突。
六祖惠能曾開示:「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中國佛教出世不離世、入塵不染塵,從抗戰期間諸多高僧的主張中,亦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