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吉兒
我用力的控制不讓眼眶中打轉無數圈的淚水掉下來,嘶聲大喊:「您可以不用容忍我啊!」,一如往常的平靜口吻,媽媽說:「不是容忍,我是『包容』妳。」我愣住了,眼淚也終究還是滑了下來。
其實小時候的我,就像媽媽的貼心小棉襖,乖巧懂事,可隨著年歲增長,小棉襖開始到處長出毛球並脫線……青春時期叛逆之門開啟後,我變得敏感易怒且言語尖銳刻薄,更在面對一心一意為我的父母時,不識好歹的懟以不耐煩和不孝頂嘴。
身為高中老師,能言善道且饒富同理心的媽媽,在任教的學校向來深得學生尊敬與愛戴。但面對叛逆期強詞奪理頂撞的我,為了維護我年少時期的莫名自尊,體諒我的過渡時期,媽媽選擇當面承受我所有爆炸性的反叛無禮而默默不語,背地裡則是偷偷流淚、傷心傷神。
事實上,對於不經大腦思考就脫口而出的傷人言語,我心中早就懊悔無比,也演練道歉過千回萬回,可是一面對媽媽那不計較的溫柔笑臉時,道歉或貼己話已到嘴邊卻說不出口,直到多年後,跟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閒聊時,孝順的她突然語重心長的嚴肅檢討了我對於媽媽的不孝態度,我則有如被狠打一耳光的警醒,這才下定了決心。
隔天刻意提早,趁媽媽不忙時跟媽媽煲電話粥,先是日常問候,順道刻意地諂媚奉承媽媽,然後在聊到寶寶的成長與趣聞時,我話鋒一轉,愧疚且語帶哽咽,誠懇地跟媽媽表達歉意。隔著話筒,我依舊可以感受到媽媽體諒與欣慰的微笑,訴說著她早不記得有這些事。而如今身為人母,我更能體會媽媽當初的含辛茹苦與偉大情操,於是我滿懷內疚地請教媽媽,當初怎麼可以做到那麼高情商的容忍我的不肖?
媽媽還是一貫的平靜口吻:「對於妳,我向來都是『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