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玉姑
耶誕節,是我的結婚紀念日,當日上午,原預定搭車到台中探望師專同學文賢,全然忘了這屬於兩人的大日。
在光復路過溝站牌候車不至,一個聲音閃了來:「今天是耶誕節,我是耶誕節結婚的,也就是說,今天是我的結婚紀念日喔!」。
想到這兒,竟然有驚嚇的感覺,難怪,剛才電話裡,房友永河不太樂意我南下,也不說清楚講明白。他就是這樣拐彎抹角的內斂,兩夫妻雖同是雙子星座,受因於原生家庭種子牢不可破的加持,對外在情境的投射,常是相悖的互補與相左。
於是,我按了房友永河的手機代號,問在公司的他:「今天是什麼日子?」。
「行憲紀念日。」貼耳的聽筒傳來介於小提琴與中提琴之間音幅的震動聲頻。
「還有呢?」我問。
「耶誕節。」他遲疑了一下,答。
「還有呢?」我再問,對付這個老小孩,循序漸進代之躁進,是合宜於他的音頻。
「今天是耶誕節,也是我們倆的結婚紀念日。」我開門見山說了。
在婚姻關係的互動裡,老是要答案的,永遠是他口中唯一優點是說實話的房友我。手機的聽筒裡,我聽到他的淺笑聲,大概笑說,老是無厘頭忙的妳終於記起來了。
「中午一塊兒吃飯吧!我不去台中了。」我說。
聽見他愉悅的答:「好。」
「還記得嗎?結婚那天,低溫的冬日竟豔陽高照,賀客個個毛線厚衣的圍桌而坐,只有新娘我,層層玫瑰瓣的膨大肩袖與挖領設計的白紗,似乎就為那日的驕陽而綻放。」 既然是一年難得的大日子,在車上,我應景的回憶花絮。
「是我老婆要結婚的大日,好天氣是當然的!」迎合取悅,是他討喜老婆的妙招,說得妳樂滋滋的,心花怒放,暫不計「前嫌」。
這是家開幕不到兩周的日式buffet涮涮鍋,因為是首次蒞臨,摸索的新鮮感讓我們埋首在眼前五顏六色的食材上,專心到忘了使用交談的語言。
有個聲音告訴我:我們好像只為吃頓飯而來,就像四座擾攘歡慶耶誕大餐的人們一樣。雖然,我結縭的先生,位於近在咫尺的右座,其實,很多時候,我對他是陌生的,陌生到兩人獨處時是生疏的。
說來好笑,我們已有二男一女三個娃了,不是在度蜜月。
「我們結婚幾年了?」。
為了打破凝結,也為了把他的頭從冒煙的火鍋撈起,我開口問話;同時,也問了數學有待加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