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純绣

住家附近，經常看到一位老先生推著坐輪椅的太太散步，老先生的臉上總是寫著幸福二字，太太則是表情茫然，聽鄰居說她失智了。

一日，刻意在他們附近來回小跑步，聽見老先生熱絡地和另一半介紹沿途風光：「你看，那是你愛吃的絲瓜。」「稻子收割了，白鷺鷥忙著飛來覓食。」「空心菜開的小白花好漂亮。」說者如數家珍，聽者卻置若罔聞。

實在耐不住內心的好奇，想一探老先生「自我感覺幸福」的「點」在哪裡，於是主動攀談。

老先生說：「結連理是緣分，能一起走到老是福分，所以我珍惜跟太太在一起的晚年時光，她現在像個孩子，我就以當父親的心情疼愛她。」

聽罷老先生的分享，心底起了很多漣漪。我想起歌手蘇芮唱的《牽手》「因為愛著你的愛，因為夢著你的夢，所以悲傷著你的悲傷，幸福著你的幸福；因為路過你的路，因為苦過你的苦，所以快樂著你的快樂，追逐著你的追逐。」什麼是愛？不用華屋美服，不需海誓山盟，就只是不離不棄，而且「享受」在其中，這樣的情懷何其可貴！

兩個人能從年輕「牽手」到老，的確是不容易，多少磨合，多少風雨，驀然回首，不是只有另一半是最貼心、最穩當的「靠山」嗎？婚齡超過半甲子的我，經常忽視另一半的付出，總認為理所當然；對方有小小的缺失時，又用放大鏡指派他的不是，我很少想到能一起邁向老年是福氣，我遺忘「牽手」不是只有形式，更要注入疼惜、感激與喜樂。

要謝謝老先生的「以身示愛」，讓我有自省的機會，期許自己也能譜出悅耳的白髮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