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洪貞

每隔三、五天，在洗米煮飯時，我都會洗幾顆較小的雞蛋，放在內鍋上面蒸，這樣飯煮好時，蛋也蒸熟了，想吃，信手拈來方便之至。

每次剝開蛋殼，看到那潔白溫潤橢圓的水煮蛋，我除了開心地欣賞外，也會想起第一次擁有水煮蛋的日子。

我的父母很重視我們兄弟姐妹的生日，即使小時候，家裡生活困頓，他們買不起禮物送我們，但是，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在我們生日當天，送上一份驚喜，讓我們記起自己的生日，也歡喜地接受祝福。

每當我們生日時，一大早起來，媽媽就會送上一顆水煮蛋，並伸出雙手擁抱，然後在我們額頭上輕啄一下，並說：「生日快樂！」那樣的儀式，讓我們感受到來自父母深深的愛意。

父母很有智慧，把我們的生日，寫在門板後面，每天開門關門都會看到，可以時時記住。快到生日時，就把母雞生的蛋留著，到時就成了我們的生日禮物。這樣他們既沒有金錢負擔，我們也很高興。

七歲那年，媽媽去高雄住院，一時之間回不了家，由住高雄的姨媽們暫時照顧。爸爸要照顧我和兩個年幼的弟弟，以及一些雞鴨、豬隻，還要到田裡種作，裡外兼顧忙得焦頭爛額。

儘管，那段日子他要擔心媽媽的身體，要負責家裡大小事，還要籌湊醫藥費，但是，他還是記住了我的生日。當天早上，剛上小學的我，匆匆忙忙地要趕上學時，才跨出家門幾步，爸爸就在後面喊住我。

當我停下腳步，爸爸牽起我的小手，把一顆溫熱的水煮蛋放入我手裡，並說：「生日快樂！」我不知道當天是自己生日，就愣在那兒。爸爸摸摸我的頭，要我趕快去上學。

到了學校，我上課時心不在焉，時不時低頭看看書包裡的蛋。老師發現了，走過來看個究竟。當我告訴他實情時，他要同學們幫我唱生日快樂歌，那是第一次，生日時還有人幫我唱歌哩。

那天，我有好幾次想把蛋吃了，但是一想到弟弟們，我又捨不得吃。終於熬到放學回家，我們姐弟三人坐在門檻上，眉開眼笑分享著最美味、最難忘的水煮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