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懂得,所以慈悲」,是張愛玲的名言。與胡蘭成的愛戀是她一生最深切的痛,所以有此言。
胡蘭成的一生是千帆過盡無盡處,一站換過一站,總有女子相依。張愛玲千里尋訪、承諾未果之餘,終至修書以示恩愛斷絕。然而她仍舊重情有義,不時接濟天涯逃亡的胡蘭成。然而她的姿態是決然肅然的,不攙更多的雜質,只是「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如此簡單。
如此簡單的八字箴言,卻是多少艱辛磨折之後的洞澈清明啊。因為懂得愛戀的美好是當下的感動,一旦情緣已逝,便無需苦苦挽留之。過份與刻意的留戀,反倒使得已然褪色的愛戀更加殘損,乃至面目全非,豈是人所願見?
是以,明瞭愛憎怨悔皆為一時之塵染,僅僅暫時附著於這顆易變動的「心」上而已。既明知心是會變動的,那麼企圖建築在心上的所有情緒便顯得無比虛妄了。因此,懂得緣來緣去的理路、成住壞空的循環,便能慈悲面對人世與人情。
是以,慈悲心一起,千千萬萬種執著纏縛、愛戀憎悔,便如碎片化入虛空,終至消融無形。因此,慈悲具有宗教般昇華人心的作用,它使我們面對殺伐騰騰的愛戀難題時,能夠頓時啟悟──放下屠刀,即可立地成佛。因為懂得,所以慈悲,正是莽莽蒼蒼人世裡頂好的一味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