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素珍

冬天的第五個節氣「小寒」，在國曆一月五日報到。清晨冷颼颼，總想藏在被窩裡溫存，要起身離開床鋪，是需要點毅力的。白天若能有暖暖冬陽，總讓人精神一振，鬱悶的情緒也得以舒展。

隆冬天寒，無論晴雨，我喜歡去北投走走。

我總愛沿著蜿蜒的步道，循著硫磺的溫泉味走到「地熱谷」。俯視蒸騰的熱氣從地表汩汩湧出，瀰漫層層煙霧，靠近圍欄水溫很高，神魂有些驚怖，想來「地獄谷」的別名不是虛傳。這時候，吃顆入口小販現煮的溫泉蛋溫潤腸胃，卻又覺得如置仙境。

拐個彎再往上走，有著日本寺院建築風格的普濟寺就在不遠處。拾階而上，正殿供奉彌勒佛和千手觀音，據說「湯守觀音」就嵌在千手觀音後的石壁上，守護這溫泉鄉。

寺院旁的涼亭立有子安地藏菩薩，亭前的修建碑文早已斑駁難辨。我隨性坐在涼椅上閱讀、寫筆記，玻璃圓桌上映著樹影扶疏，雖有些寒意，倒也是清靜、愜意的片羽時光。

到北投，泡湯的放鬆行程是不可少的。泡湯前的沖浴，我仔細地搓揉身體每一寸肌膚，就像要把所有的塵勞都褪去，這樣的專注，竟也有一種愛護自己身體的滿足感。慢慢進入溫泉池，在池中伸直了腿，半閉目並拉長呼吸，連筋骨都鬆了。才幾分鐘，汗從身體的每個毛細孔滲出，舒暢無比，似乎也洗滌了心靈。

有一年，天寒地凍，我在日本琵琶湖泡著暖呼呼的溫泉。在裸湯中和陌生人袒裎相見，難免害羞，我刻意游走到露天風呂坐浴，順便欣賞雪花飄飄。隨後，一位日本歐巴桑也泡進小池，入池前還禮貌地跟我點頭打招呼，知道我從台灣來，除了像其他日本人給我善意的回應，還跟我分享她也曾到台灣旅遊。

後來，她的夥伴也進入湯池，一聽到我是從台灣來的，急問：「昨天台灣發生地震，那邊的人還好嗎？」其實那幾天，我也跟台灣隔絕了消息，竟是從異國的兩位陌生人那裡得知自己國家的訊息。在氤氳的浴池裡，兩位陌生婦人熱切的關心話語，是寒冷中最有人情味的的溫馨問候。

「小寒大寒，凍成一團」的時節，上課時，總看到學生不時合掌搓熱手心，再摸摸自己隔著口罩的臉龐，那模樣著實可愛。我要學生在聯絡簿的「每日一句」寫下：「天熱，心要靜；天冷，心要暖。」期許大家當個「小太陽」，多帶給別人溫暖，只要心頭暖了，必然能抵禦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