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兆貴

中國現代藝術家徐悲鴻畫馬的故事很多，人們耳熟能詳；但徐悲鴻「買馬」的故事，您可能沒聽說過。

抗戰時期，徐悲鴻曾任教於中央大學藝術系，住在重慶江北磐溪石家花園。那時，徐悲鴻已是畫壇翹楚，尤以畫馬技法享譽盛名。期間，徐悲鴻籌建並創辦了帶有學術研究性質的中國美術學院，聘請有一定影響的畫家為研究員。其中，張大千、吳作人、李瑞年、沈逸千、馮法祀、孫宗慰、宗其香等，後來都成為中國美術教育事業的奠基者。

這天，徐悲鴻路過一個畫攤，見有人正掛出一幅奔馬圖，墨跡未乾，落款卻是自己的名字。他情知這幅畫是臨摹的，但看上去還有些才氣，於是就想買下來，不去揭破他。

交易間，徐悲鴻問，這畫出自何人手筆？那人說，是徐悲鴻啊！徐悲鴻說，如果真是徐悲鴻畫的，我就不要了。

賣畫的人是個畫家，從新都來到重慶，人地生疏，衣食無著，但因繪畫技法尚不純熟，未成獨立風格，沒有名氣，即便畫得再好也賣不出價錢。出於無奈，想到徐悲鴻畫的馬值錢，就托朋友在淳輝閣找到一幅徐悲鴻畫的奔馬圖，著意臨摹了一番，落上徐悲鴻的款識，裝裱後掛了出來。

那人並不認識徐悲鴻，見這幅畫剛掛出來就能出手，非常高興。誰知不巧，就遇到了徐悲鴻。他在詫異之餘，感覺是碰上行家了，只好實話實說。

徐悲鴻聽罷，嘆了口氣說，我就是徐悲鴻，你的困境我能理解。不過，這對你的藝術長進不利啊。賣畫的人這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買家，竟然就是徐悲鴻，尷尬得無地自容。徐悲鴻卻伸出手來說，先生，我們就交個朋友吧。

後來，這位畫家常到江北槃溪向徐悲鴻請教，獲益匪淺。後來，他主攻山水花鳥，成為川渝國畫界的一位知名藝術家。

還有個故事說，徐悲鴻為了提升畫馬的技藝，經常光顧馬市，觀察活馬的精氣神。這天，他問一位馬販子，你這匹馬賣多少錢？對方報出價錢後，徐悲鴻說，用我畫的馬換你這匹馬行嗎？馬販子一臉不悅的說：「開什麼玩笑，用假馬換我的真馬，這怎麼可能呢？」

馬販子卻不知道，徐悲鴻的這幅畫可比真馬有價值多了。

這個故事顯然是坊間傳聞，但其中蘊含的道理卻是真切的。我們知道，世間上，有形資產是有價的，無形資產卻很難用金錢來衡量。特別是在人文領域，那些具有里程碑意義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其價值只有在懂它的人眼裡，才彌足珍貴。

同樣一件東西，會因看它的眼光不同而不同；外行人往往會以有用和無用、好看和難看等標準，去衡量事物的價值，對他們來說，璞玉不過是一塊頑石，隕石不過是一塊醜石。於是乎，莊子告誡世人：「無用之用，方為大用。」意即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