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伍伊
鉛筆素描中的深淺,標示著光影,空氣與靜物就此「顯影」為黑白灰,呈示著一個空間裡的關係與對話。
那對話發生在畫面上的筆觸中,當我們刷著筆尖,彷彿是在「描述」某種音節,隨筆奏出一頁靜物,沙沙作響。
那對話也攸關材質,有時下筆太重,石膏黑得像鉛球;有時忘了擦出高光點,玻璃可能就變塑膠。
關於顯影,我憶起幾年前工作時沖洗X光片,在那小小的暗房中,看著患者的牙齒在顯影液中緩緩長出來,接著在定影液中浸泡幾分鐘後從片箱取出。那洗液也如畫者,「敘述」著病患與自己身體的關係,以及與醫者的關係,更開啟一場對話:牙醫師開始喊出器械名稱請助理遞給他,接著,醫療椅開始咿咿呀呀地動工,和著患者的哀嚎……
「語言有如氣息,從身體出來,也進入身體。藉由聲帶的振動,氣息被雕刻成有意義的字。」作家詹德勒(J. Ruth Gendler)在《關於美之必要》中如是寫道。由此,筆尖的描述或洗液的敘述,不同媒材的藝術語言也像是一種雕塑行動,刻著形體與影像,開啟關係與對話的發生,帶領人們理解事物、理解世界。
「嗨,您好!」清晨,手機人聲叫醒我,她也刻著她的句子,啟動某些可能與不可能……